當初,崇山明和他分手,薛簡曾經在心裡哀求,哀求他,送他走的時候,能否起碼帶三分不捨。
今日易地而處,崇山明亦哀求。
別送了。
他沒有回圖溫公館,開著車,不知道怎麼,來到了那幢洋房。
崇山明在門口站了許久,久到身上都凝了露水,而後闔了闔眼,到底是沒進去。
肖易罵他自以為是,崇山明似乎是從一場大夢中醒來,睜眼才看到,原來他真的太過於自我。
他覺得薛簡是太愛他,所以才愛到如此卑微,如此讓人心酸。
每一次看到他委曲求全,強顏歡笑,崇山明都只覺得刺眼。
程度的羞辱,薛簡隻字不提,只是轉頭就開始尋找住處。
那時候崇山明就該發現,薛簡遠比他想象的要決絕。
他不是受到了傷害,就會把觸角縮回去的蝸牛,他是硬度很高,但是崩裂後就再也修複不了的翡翠。
他到底憑什麼覺得,那個時候把他推開,就是為了他好呢。
崇山明剛要坐回車裡,門忽然開了。
“來都來了,怎麼不進來。”
溫琴晚還是那副樣子,不過分熱切,也沒有多冷漠,崇山明笑了一下,“我沒什麼事,不知道怎麼就開到這兒來了,就不進去了。”
溫琴晚邁下了臺階,蹙眉看著他蒼白的臉,“進來。”
崇山明無奈,只得跟了進去。
外婆坐在搖椅上,戴著耳機聽著音樂,閉著眼好不愜意,溫琴晚剛要去叫她,就被崇山明攔住了。
他靜靜的坐了下來,悄聲道:“母親,別打擾她了。”
溫琴晚便轉過了身,去房間裡取了一副墨寶。
“你外婆前幾日去見好友,請他給你提的字,還來不及裝裱,你自己去裱上吧。”
崇山明展開了那副字,上頭筆走龍蛇,洋洋灑灑的提了四個字,“藝海揚帆。”
落款是外婆的好友,德高望重的著名書法家黃奕萱。
崇山明吸了一口氣,“麻煩外婆了。”
他將那副字妥帖的收好,抬眸問母親,“程左禮…”
母親搖了搖頭,“不提他了。”
崇山明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只能低頭道:“今日他和我說,他小時候做了混賬事,傷了您的心,他對您是有愧疚的,只是那時候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