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看到他的樣子,蹙了蹙眉,看向了導演,想要讓陳初來解圍,陳初也意會到了,剛要開口,卻看到薛簡拿起了話筒。
“我不太懂技巧,但是這大概與導演的特意設定有關,比如在拍雲箏的時候,會拍攝他大量的面部表情特寫,即便沒有正面的內心獨白,也能感受到他心裡的情緒,讓觀眾不由自主的代入進去,去體會他的所思所想,而姬月卻沒有。”
“我在演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的去說…不可以引起觀眾的共情這樣的想法,我只是盡力的讓自己去契合姬月的人設。”
“他本身就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同他共情,他對世界上的所有事都不在意,是個幾乎沒有私慾的人,所以你們能看到,喜也好,悲也好,無論是發作臣子時,還是體恤百姓時,姬月都是笑著的。”
“觀眾對於姬月的評判,不是來自他的情緒,而只是來自於他的所作所為,所以,這可能就是你說的這種觀感的原因吧。”
在場全都驚訝了,連陳初看向薛簡的目光都充斥著不敢置信。
記者看到了陳初的表情,又把話頭遞給了他,“我看到陳導怎麼這麼驚訝,難道是不認同薛老師的話?”
陳初拿起話筒來半天沒說出來話,最後還忽然別出來一句,“不是…我驚訝不是因為這個,說實話,我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小簡有什麼語言功能障礙。”
現場不明所以,但還是發出鬨笑來。
陳初等大家笑完了才開始解釋,“小簡自從進了組,話就一直很少,他為了這個角色付出了很多,為了契合人物的狀態,哪怕是平時也把自己沉浸在角色裡,我一度都想給他找個心理醫生了。”
“現在看來,應該是不用了哈。”
全場又是一片鬨笑,從此刻開始,向薛簡提問的人就多了起來。
“薛老師,你說姬月基本沒有那種過分的情緒外露,好像也確實是這樣,但是有一個地方,和朱雀王在通天塔的那場戲,在他靠近的時候,你好像沒有那麼淡然了,這裡是真正的對於朱雀王的懼怕,還是僅僅是對自己計劃不能成功的擔憂呢?”
薛簡張了張口,舉起麥克風又放了下去,半晌無奈的一笑,“都有吧。”
大家還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薛簡卻不再開口了,和剛才判若兩人,敏銳的記者們嗅到了這裡頭好像有什麼貓膩,開始紛紛往這方面“攻訐。”
“朱雀王給姬月披上披風的這個場景很妙,往往在別的作品裡都是帝王將自己的披風給予其他人,以此來表達帝王的恩寵,而現在卻是有些倒反天罡了,正符合朱雀王想要逆轉位置的這種野心,不知道陳導當初是不是出於這種想法設定的場景呢?”
陳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這個得問崇老師了,我的劇本裡可沒這麼寫,他自己發揮的。”
薛簡腦瓜子嗡了一聲。
陳初不知道他和崇山明已經沒有關繫了,這兩年來,崇山明不知道是真的沒有新歡,還是隻是懶得解釋,除了陳初以外,其他曾經的知情人還都以為他仍是被崇山明當眼珠子一樣護著。
薛簡咬了咬牙,忙開口道:“其實是我和崇老師提前商量過的,就是剛才這位小姐姐說的那個意思。”
本以為那記者聽了這話,總該放過了,沒想到卻仍舊“不依不饒。”
“哦,說起來薛老師和崇老師這裡也是二搭了,看來是已經培養出一些默契了。”
薛簡咬了咬牙,擠出一個微笑來,“崇老師不在現場,大家還是問些別的問題吧。”
多說多錯,越描越黑。
薛簡決定閉口不言了,話題終於又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我想請問一下陳導,當初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考量來拍這個故事呢?想要傳達的是一種什麼樣的觀點?”
陳初表現的十分淡然,“現在的文藝作品多數是重大價值做導向,要麼深明大義,要麼家國情懷,還有什麼,嗯…好人有好報一類,但我當初選這個故事,就是因為它其實沒什麼價值。”
“你說姬月和雲箏的故事,能告誡大傢什麼呢?是做帝王就得心狠手辣,拋情斷義?是想登天,就得忍辱負重,忘卻仇恨?這也沒道理吧,哈哈哈。”
“只要故事夠好,裡頭的價值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我不好說我想給大家傳達什麼,因為我想的只是拍故事,不是輸出價值觀,大家看到什麼,就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