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呼嘯的風聲,只有雪地摩托突突的引擎聲響在兩人耳邊。
薛簡的耳朵迅速被吹紅了,手縮在衣袖裡,伸出一節攥著崇山明的衣服,看了眼無邊無際的黑色雪夜,怕怕的問了一句,“崇哥…你要拐賣我啊。”
周遭全都是無窮無盡的重複景色,薛簡艱難的掏出手機,發現最後的一格訊號也消失掉了,這會兒真有點害怕了。
“崇哥…崇哥…太黑了…我害怕…”
過了三五秒,崇山明終於把摩托停了下來,薛簡嘴裡吐著大片的白霧,望著崇山明眼中寂靜的顏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小臉凍的通紅,發著抖,扯著袖子,“崇哥,好冷啊。”
“薛簡,我把你放在這兒,讓你自己走回去,也行嗎?”
薛簡心頭抖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消失不見的民宿,還有迷宮一樣的樹林,聲音一下子就啞了,“我…我會凍死的。”
“冬天不行,夏天就行了嗎?”
薛簡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崇山明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他偏頭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又沒做錯什麼,幹嘛要把我扔這兒呀。”
崇山明點了點頭,轉身就騎上了摩托,薛簡這下真的急了,踉蹌的跑了過去,“崇哥…”
“別…帶我…帶我一起走啊…”
崇山明轉過了頭,審視的望著他,然而看了十幾秒,還是不見薛簡的臉上有任何慍色。
他不生氣,反而好像是在思索,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崇山明眼中的情緒,薛簡看不懂,硬要說的話,是一種帶著怒意的失落。
他仰了仰頭,看著懸掛在山頂的月亮,最後低下頭來,發出了一聲模糊不清的笑。
“薛簡,你別追我了。”
心髒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下,順帶擰了擰,像是把裡面的血液都擠幹。
薛簡動了動嘴唇,先是下意識的扯出了一個笑來,然後語氣才帶著那種刻意的輕松問道:“你…你不喜歡我了嗎。”
他這一輩子都沒發生過什麼幸運的事,唯一能拿出來一遍遍品味的,曾經只有厲文謙會鄭重其事的給他過生日,給他唱生日歌,給他讀詩,哄過他睡覺。
但是那些都被後來發生的事,變成了如鯁在喉的毒藥。
遇到崇山明以後,毒藥都被替換成了蜜糖。
誰會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幫他代入情緒,頂著全劇組的壓力,讓他演到最好。
誰會在每一天收工以後,拉上所有的窗簾,滿手沾上藥油,按摩他每一處淤青,直到他睡著。
誰會在自己需要減重,不能吃一口正常飯菜的時候,挖空心思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擺在他面前。
崇山明是喜歡他的,薛簡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