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知道的。
一遍一遍的拍都達不到效果的時候,誰能比他更煩,他才懶得管誰有沒有被遷怒,誰有沒有受委屈,看到了也裝沒看到就是了。
因為薛簡什麼都不會說,只會道歉,然後低頭笑笑。
因為只有他既沒有助理在旁邊幫忙操持什麼,也沒有經紀人來給他撐腰。
因為他這麼多年都沒再演過什麼好角色,一個和老闆有感情糾葛,幾乎算被雪藏的小演員,秦風讓他演,都是給他的臉面。
所以痛一點兒就痛一點兒,忍一忍就好了,反正他都忍了那麼多了。
“行。”程晦咬牙切齒,“算我不對?”
之所以是說算,因為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地位決定一切,薛簡沒到那個位置,誰拉著扯著往上走都沒用,就算程晦真的偏愛他,別人也不會敬他什麼。
不過薛簡…是個好孩子。
程晦不是向崇山明低頭,他只是有點兒良心發現而已。
之後當天,道具師就被降級了,他負責的重要道具都被b組調過來的人接了手,他成了打雜的,基本上被邊緣化。
託了好幾個人,打聽了好幾圈才知道,因為薛簡。
就因為那個該死的矽膠,他沒給薛簡。
好像崇大少爺和導演吵了一架,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他恨得牙根直癢癢。
薛簡對這些一無所知。
其實秦風已經開始魔化了。
嗔痴悲喜,如滅頂熒惑,灼燒心原。
所謂心猿意馬,一猿一馬照見本心,而入魔,不過是信馬由韁之時。
人本身就站在陰陽之間,由兩方的力不停牽引才得以平衡,一旦失守,便會心猿奔走,意馬狂蹄,被魔障矇蔽心性,做出違背曾經意願的事來。
入魔不是一瞬間的事,只不過若是真的邁過了那道黑白界限,極難逆轉,入魔後的人大多數都是下場悽慘,極少有人能自己恢複神志。
“我餓…”
秦風喃喃自語,眸色彷彿一瞬比一瞬幽深,肩胛骨高高隆起,看上去就是猛獸捕獵之前的準備姿勢。
“我餓…我餓…”
他不停的重複這兩個字,帶著一種機械的驚悚感,而後被收起的尖牙一瞬間彈出,幾個人離開的背影倒映在他的金色瞳孔中,這對獅子來說,是最愚蠢的獵物。
他撲上去一口咬在那人脖頸的大動脈上,血漿濺了薛簡一臉,他死死地睜著眼睛,眨都沒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