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烽若有所思。
隨著一陣晃蕩,馬車降落在地。
閻直率先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將馬車梯放到地上,朝幾人說:“下來吧。”
不遠處就是b大樓。
“我先回去,明天會來找你,到時候,就是你們該償還的時候。”飛採明對閻直說。下馬車之後,他搖著輪椅,往與幾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回見。”夜已深,樹叢中的燈照亮了鵝卵石小路,夜風中帶著海的潮腥氣味。閻直領著剩下的幾人順著小路,朝著隱匿在黑夜中的一棟建築前進,邊走邊說:“樓旁邊就是海。”
他的步子很大,簡烽要快步走才能跟上。
簡烽一路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四周鬱郁蔥蔥的都是草木,蛛網似的鵝卵石小路向四面鋪開,他隨手扯下一片樹葉,深綠色的脈絡清晰地凸起,上面附著著綠色的葉肉,屬於香樟樹的氣味彌漫開來,混雜著海風的潮腥氣息。
很逼真,很難讓人相信這裡其實不是現實,而是遊戲,一個由資料組成的虛構的地方。
閻直開啟門,解釋說:“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地方,二樓有空房,隨便找間空房住下就行。”
最後,他看向簡烽,“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有話跟你說。”
“好啊。”簡烽笑著眨了眨眼睛:“晚安。”
“……晚安。”
在二樓挑了間空房,進門之後,簡烽臉上的笑立即消失了,剛才上樓時,他看見樓梯下放著鞋子,那絕對不是閻直的尺碼。不僅如此,屋裡其他地方也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這些細微之處昭示著一個事實——這裡絕不只是閻直一個人的住處。
是誰?
是什麼關系?
他嫉妒得要發瘋,想立即去質問閻直。
可是不行,他忍耐著,開啟點燈開關,將衣服扔到洗衣機裡,然後站到淋浴噴頭下,溫度適中的水流噴淋而下,他解開低馬尾,擠了洗發水輕輕揉洗著。
濕滑的頭發纏繞著手指,簡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留這麼一個發型,無論從打理的難易程度來考慮,還是從美觀方面來考慮,他都覺得自己該找個時間剪短頭發……
正這麼想著,從指尖傳來了異樣的觸感。
細心地沖幹淨泡沫,吹幹頭發之後,簡烽才不緊不慢地撥開後腦勺的一叢頭發,找了兩面鏡子仔細觀察著。橫貫在後腦勺上的,是一條扭曲的疤痕,凹凸難看,他用手輕輕撫摸著,一段記憶從腦海深處浮出。
那是倆人在一起的第五年,閻直的哥哥發簡訊說,閻直的父母鬆口了,已經同意了他們的事,讓他們回家吃飯。
於是,簡烽和閻直興沖沖地挑了禮物登門拜訪。
誰知閻直的父親看到他倆站在門口後,卻氣得臉色鐵青,二話不說就抄起門口的花瓶就往閻直的頭上砸。邊砸邊罵:“兔崽子,你還敢回來!”
當時閻直正懵著,簡烽動作快于思考,擋在閻直身前。
他記憶的最後,是閻直驚慌失措的臉,以及角落裡閻直哥哥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