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千戶進去之後,行了禮準備落座,寶玉叫他坐到了另一邊,並吩咐四更找塊抹布,把剛才習副將灑了點茶水的位置給擦一擦。
四更低下頭應下。
另一邊,姜千戶對於坐哪裡並沒有什麼意見,他還不想做剛才那傻子做過的椅子呢,誰知道傻病會不會傳染?
默默嫌棄著習副將的姜千戶呱呱呱地把來意給說明白了——果然是裴副將差他過來的,為的便是向將軍大人討教一下今年咱們軍田裡該種什麼。
對,咱們。裴副將和姜千戶早自動自覺地將自己劃分到賈將軍這一邊來了。
寶玉給出的指示是:不要被現有思維給桎梏了,可以採用多塊試驗田同時套種小麥和不同作物,控制變數,比較出最優選擇,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要防止在同一塊土地上多年連種同樣的作物,以免造成土壤肥力流失。
對此,姜千戶聽得連連點頭,恨不得那紙筆記下來。
寶玉笑了出來:“你就別耍寶了,你家自有種田的好手在,我說的這些,你家老爺子都知道的。”
“我老爹說是說,可是說的不如您講的明白,這叫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我老爹……空有一顆想說的心,他倒茶壺煮餃子,有貨倒不出啊。”
寶玉又被逗了了:這對父子,日常就這麼樣,難怪姜老頭三天兩頭要抄旱煙杆子打兒子了。
姜千戶看賈將軍心情好了,腦子裡轉過今天出發前裴副將給自己出的主意,遂厚著臉皮開口:“方才說的是裴副將叫我說的正事兒,現在我這個大老粗倒是真有一件私事想要求一求將軍您了。”
“哦?”
“是這樣的,我那不爭氣的大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了,小兔崽子小時候也不肯聽我的話練武,長大了提刀跑不了三裡地,幸好腦子還算好使,現在在軍中做個文書。就是有一點,死都不要娶媳婦……這這這,逼急了,打一頓,就說要找個能過日子一塊兒說上話的,我問他‘咋樣叫能說到一塊兒去的’,兔崽子說‘我在詠竹的時候不會只想著論起鋤頭挖筍的就是’。這可真氣死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說起來您別怪罪,我想著,咱們軍戶裡頭,要找識字的姑娘家實在是太難了,這不是……來求助將軍您了麼。您是京城來的,跟在您身邊的下人肯定也見過大世面,也不知夫人身邊有沒有未婚配的丫鬟,不拘樣貌,只要性子強一點,識字就行。哦,我家兔崽子長得還不錯……也從不吃喝嫖賭,活了二十年連姑娘家的手都沒碰過,這一點,我老薑敢對天發誓。”姜千戶心一橫,把一番話跟滾車軲轆似的說完了。
寶玉就納悶了:【這是到了春暖花開,求偶的季節麼?可是求偶怎麼都求到我這裡來了?】
“姜千戶,你知道不知道,剛剛出去的習副將也想問我討要一個丫鬟。”寶玉沉著臉說。
姜千戶大驚失色:“將軍大人啊,我和那傻……習副將可不一樣,我這是給我家小兔崽子聘媳婦兒呢,明媒正娶的。那傻……習副將家裡小妾都二三十了,他他他……”不是個好東西呀!
寶玉倒是沒想到,姜千戶還是一個挺有膽子的,他原本以為聽聞自己說了習副將的來意,姜千戶會改口當沒說過想給兒子聘一個將軍府的識字丫鬟的事兒呢。
到最後,姜千戶走得時候還有點懵:【將軍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哎,我就是找的時機不對,怎麼就在那個色魔大傻子之後才說了這事兒呢?也難怪將軍大人面色不好看了。哎!不過將軍大人真是好威嚴啊,四更小哥擦椅子撒了點水而已,這麼就噗通一聲跪下了?賊實誠,聽得我都膝蓋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