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醇親王的身子晃動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們紛紛拔刀。
寶玉卻送作快,一把扶助了對方,並且嚴厲呵斥親王侍衛:“你們是怎麼伺候王爺的,現在王爺身子不適,還讓他久站,快快把門開大點,把王爺扶進去。”
醇親王才納悶呢,怎麼突然就口不能言、手腳不便了!他想給侍衛們使眼色,但是賈瑛的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地制著他,再不知怎麼,後頸一酸,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然,再多說已無意義,寶玉扶著被點暈的)醇親王,醇親王的侍衛不敢輕舉妄動,想要上前搶奪王爺,可是又顧忌著王爺的安危,於是躊躇不前。
除了禁衛軍中幾個站在前頭的人,別人根本就沒察覺總兵大人手指頭微彈的動作。
眾人即將從後門進入沈宅,只聽一聲音喝了一聲:“都圍在我宅子後門做什麼!”
卻是一身狼狽的沈千針從外頭的人群包圍圈中擠進來,揹著小籮筐,拎著小鋤頭,儼然是採藥歸來的樣子。
既然宅子的主人回來了,就更沒有攔著人不讓進去的道理,寶玉看了沈千針神色,揮手只讓小隊人跟進來,其餘人等在外候著。
醇親王的侍衛見到了沈千針,彷彿有了主心骨,寶玉也大大方方地將手裡扶著的千歲王爺交給對方。
沈千針與寶玉眼神一對上,不知怎麼地,就有些心虛。
一旁的程大人也不是個蠢的,哪裡看不出如此湊巧出現的沈千針是趕來救場的?
進了大廳,沈千針給醇親王紮了幾針,對方悠悠轉醒第一句話就是:“把他們這些以下犯上的給我抓起來。”手裡指的正是寶玉和程大人。
寶玉笑笑:“王爺說的什麼話,本官與程大人奉旨辦事,即便稍有得罪,回頭再向您負荊請罪便是,想來王爺應當也會以大局為重的。”進了屋,雖然有別的草藥味兒遮掩,但是,寶玉已經可以判斷胡嬤嬤一定就在沈宅內了。
醇親王面色鐵青,似乎沒辦法相信賈瑛居然如此油鹽不進,真不愧是十六侄兒面前的一條好狗麼?!
“程大人,我看咱們也不要再耽擱了,免得打擾了王爺休養。”
“賈大人說的是。”
“長風。”
長風早就蠢蠢欲動了,就要完成任務了,偏偏主人叫一更牽著韁繩,長風不耐煩地刨了好幾次蹄子:【我的松子糖!快點辦完,就有獎勵松子糖噠!】
醇親王拿不準,到底要不要此時發作。
原本,他想著,若是大侄兒或者七侄兒上位了,自己手裡這點人,也算是自保之力了,可是小十六和他們倒是不一樣的,他是真的心善,並不是假惺惺的人,這三年多,給了自己這個皇叔足夠的面子和裡子。
醇親王本就不是殺伐果斷的性子、也不是有大野心的人,此時如果和禁衛軍、京兆府的衙役起了沖突,那麼自己這邊日後的日子,恐怕就真的不好過了。
【可是交出阿好……和三十多年前將她送進宮、推入火坑,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此時,醇親王已經別無選擇了,方才賈瑛那高超的手段,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著了對方的道。
長風一步一步走近旁邊的廂房,醇親王額頭上出現了點點汗水。
就在禁衛軍回頭請示總兵大人要不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廂房的門……
開了。
醇親王彷彿終於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他出了一口氣,抬眼卻看見沈千針似笑非笑的眼神。
【也是,沈千針這個狗脾氣,早二十年前就說我做事瞻前顧後,沒有當皇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