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十多年來,這裡就是,我的家啊。從今往後,卻只能稱為孃家了。】
探春的愁緒在進入轎子中之後,門外篤篤篤三聲響起之時就散去了,箭入轎轅,是風俗中的下馬威。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就是孫門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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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飛等著娶老婆等了好多年了,他自是相信總兵大人家的家教,而且先前年節來拜訪的時候,當著長輩在的場面,也見過三姑娘幾回,雖然沒能說上幾句話,但是孫雲飛對未過門的妻子還是很滿意的——只相貌這一點就讓他很滿意了,更不要提總兵大人說過,他妹妹還是讀過一些書的人,書法尤其好。
這一點,前幾天榮國府的下人們去孫府鋪妝之後,孫家庶出少爺的書房裡頭擺上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堆著各種名人法帖,博古架上又是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倒是把孫雲飛這小子原先用來裝門面而已的書房給填得滿滿當當。
孫將軍府的人也都被深深震驚了,當然,今日的賓客會再震驚一回。
吹吹打打,終究是一場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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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合,黛玉自是不好出現的,這也是因為風俗說新人身上的喜神和胎神是沖撞的。
雖不能親自送探春出門子叫黛玉有些失望,不過肚子裡越來越頻繁的胎動叫她無暇多惆悵了。
要說探春出嫁,對榮國府誰的影響最大?
不是別人,卻是與探春相處時間最久的惜春了。
她撓了撓兩只白色京巴兒的下巴,一時對其中一隻說:“三姐姐不要你了。”
一時又低低地嘆息了一句:“三姐姐也不要我了。”
可把她身邊的大丫鬟入畫嚇個半死,生怕姑娘下一句就脫口而出說既然日子這麼沒意思,還不如出家去。於是入畫唯唯地建議:“姑娘要麼去找大姐兒和巧姐兒?她們也最是喜歡羊毫和鉛白的。”
羊毫是探春給京巴兒取的名字,鉛白是惜春取的。
“不去。叫她們自來玩兒便是。”
“姑娘……”你都懶洋洋地坐了一整天了……
“行了,我知道了,總歸女人就是逃不脫這一遭是不是?真是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