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如今一切歸正,該遇見的,還是遇見了。
遂武平伸手扶了阿奶,對啞婆子作揖行晚輩禮,又對陳姑娘拱手。
鵝蛋臉與這一身文人打扮的年輕人福了一福,覺得對方看著有些眼熟,但是礙於禮數,不好盯著人家細看,她攙著啞婆婆跟在這一對祖孫身後走著,倒是猛然想起來,這武婆婆打扮貧寒,她的孫子穿著卻挺光鮮的,莫非是什麼不肖子孫?那麼,啞婆婆回去之後,能過好日子麼?
懷著幾分擔憂,在見到武家大門之後,陳姑娘又一肚子納悶了:這戶人家,也不是揭不開鍋的樣子呵……是了!武婆婆從頭到尾都沒說自己家裡窮,原話是“不想做廢人,出來找活幹的”!
鵝蛋臉心中有一個猜測,但是又不太敢肯定。
開門的孫秀傻眼了,婆婆不是去看看那陳姑娘到底品性如何的麼,怎麼……帶回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子?
於是這一天,武家阿奶不僅找回了二女兒,還成功把許是未來孫媳婦的陳姑娘帶進家門了……
進屋之後,啞婆子也很激動,聽阿爺和阿孃說過去的事情,聽得越多,就想起得越多。但是到了傍晚,她還是一意要回育嬰堂。
武家人阻攔不住。
如何,也阻攔不住。
陳姑娘在武家阿爺悶頭抽煙、武家阿奶捶胸頓足的時候開口幫襯著說:“武婆婆,許是啞婆婆在育嬰堂呆的時間久,突然換一個地方會不習慣,總要循序漸進才好。”簡言之,就是啞婆婆沒有安全感,認完了激動歸激動,可是畢竟缺失了幾十年的相處,同武家人也就比陌生人好一點,呆在這裡,總是不如在育嬰堂自在的。
武家阿奶其實理智上是理解的,吃了這麼多苦,如今話都不能說的女兒,雖然認了爹孃,可是已經過了需要爹孃的年紀了吶。
【沒關系,既然天都讓我們母女相見了,再慢慢來,怕什麼。】
再後來,因為門前修路,最近武家雜貨鋪子沒甚生意,武家阿奶便幹脆關了門,帶著小孫女兒去育嬰堂幫忙,為的自然是和分別多年的二女兒熟悉起來——當然,她依舊沒有忘記前些日子第一次過來的目的,與此同時全方位無死角觀察陳姑娘。
啞婆子只是啞了,人又不傻,若是個傻的,也不會被賣了多次還有命在,她看出了老孃的意圖,趁著陳姑娘背對著自己的時候,悄悄對老孃指了指陳姑娘,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這個意思,很好懂了。
也就是說,鵝蛋臉陳姑娘的人品,是頂呱呱的。再加上這陣子觀察下來的,花想容一應生産、送貨都是陳姑娘在溝通安排,掌事姑姑倒是沒怎麼出現,可見陳姑娘也是個能幹的。
壽昌二年的六月,也許合該就是武家時來運轉的日子——這裡,指的並不是銀錢方面,畢竟佔著香皂分銷商的便利,又有孩子們都長大能賺錢了,武家的日子早就越來越紅火了。
這裡的時來運轉,指的是武家老頭老太太首先找回一個女兒、其次大孫子的妻子人選有著落了,最後,門前的路哐哐哐了不到五天,就修好了!再不耽擱開門做買賣。
說起這條路,從動工開始就萬眾矚目,朝臣是關心水泥路的可行性,百姓是關心修好之後方不方便出行。
然後天公很作美,修路期間一直沒有落雨,六月裡的日頭好,曬一兩個時辰就水泥路面就終凝了,但是依舊有士兵看著,拉著麻繩不準人進去,因為工部的人說了,這水泥路啊,當場看著是幹了,可是幹的只是外表,下頭還沒結實呢,想要站人,最起碼三天,十天以上允許行人通行,一個月以上車馬可過。
這時候,這條街道上的百姓還是犯嘀咕的:這路平是平了,可是當初看著就是些泥灰調和抹平的,到底牢不牢哦?還一個月內不準牛車馬車騾車一切車通行,真是麻煩哦!
到了七月初,附近的人就認識到了這條路的好處,再不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