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譬如什麼看著就像大肥羊,被城門口士兵宰一刀,然後奮起打臉的劇情完全不可能發生。
其一,能京城城門計程車兵,哪一個不是人精,一雙招子比夜明珠還亮,哪個是惹不起的、哪個是樣子貨,一清二楚;其二就是——這馬車簷上掛著府邸標記呢,是榮國府的馬車,呵!榮國府裡頭兩房瞧著二十左右的少爺,也就是有賈總兵啦!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大前天使團回來的時候,守城門的大頭兵正好輪休,瞧到了一眼高頭大馬之上的賈總兵,那匹神氣的大白馬,可不就是眼前這一匹?
長風不耐煩地打了一個鼻響,城裡這段路,它真是走的比踱步還慢,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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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路是越發寬敞了,到了花田莊子,老孫頭早早就帶著徒子徒孫們在大門口候著了。
好像每一次寶玉來,迎接他的都是這個陣仗。而寶玉每次都會對老孫頭說,不必搞這些虛的,但是老孫頭每次都要堅持:【總得叫這群小兔崽子知道主人家是誰,知道是誰給了他們這一口飯吃,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學能夠學一門手藝!】
老孫頭的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就是依舊暈車,只要一上了車開始在土路上顛,就開始臉色發白,遂這大半年的,一次都沒出莊子,平時往府裡送東西,都是他徒弟們去的。
到了大門口,寶玉下了馬,叫三更牽馬,四更帶著車夫把女眷們的馬車趕到大門內。至於一更二更,前天就被寶玉放了假去與家人聚一聚,此時一更正在花田莊子上呢,只等傍晚二爺回府恰好一起回去。
老孫頭也知道寶二爺是帶著二奶奶和兩位姑娘來的,隔著馬車給二奶奶等人行禮問好。
黛玉和探春惜春帶著帷帽出了馬車,抬手叫老孫頭免禮。
並且,黛玉頗有架勢地發了賞錢,老孫頭等人謝賞之後就給寶玉等人帶路,一邊走,一邊大致說了莊子這段時間的情況。
具體的往來賬目,早有老孫頭叫人送去府上,寶玉不過稍微翻了翻發現沒大礙就是了。倒是老孫頭,忍不住要和寶二爺邀功,說這一個月,整個京城拿得出手的菊花都是咱們這莊子上出去的秋天文人有鬥菊的習俗),並且還說,前些年栽下去的四季桂已經養成了,從今年春天開始開花,已經開到了第三回,桂花幹也賣得極好……當然自然少不了說起寶二爺養在這裡的愛寵,滾滾。
說起滾滾,老孫頭笑得無比慈愛:“二爺您放心,滾滾在咱們這裡吃得好喝得好,沒受半點委屈,身子骨倍兒棒!”
一旁老孫頭的小徒弟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是太能吃了些……”
黛玉和探春惜春還記得滾滾呢,白色軀幹黑色眼圈,走路顛顛兒的,愛吃嫩竹筍,又特別饞小點心,有趣得很。
從前院走到二門,老孫頭的徒子徒孫們就很有眼色地退到偏院去了,就留下老孫頭、幾個不足七八歲的小男童女童和莊子內的僕婦其實就是老孫頭等人的渾家們)聽差伺候。
長風起先還讓三更牽著,等走了一段,鼻子動了動,便開始晃腦袋,寶玉知道它這是想撒歡了,於是給長風解開轡頭,並拍了拍它的脖子:“去吧,就是注意了,別把地裡的花給踩壞了。”
長風咴咴地叫了幾聲,大約是在抗議呢——我來這裡多少次了,從來都沒踩壞花田,倒是這裡頭住著的死胖子,有時候瘋起來打幾個滾,就糟蹋了不少花苗!哼!也不知道這麼久不見,那個沒出息的把自己吃胖成什麼樣了?
而老孫頭也很給長風面子地說:“二爺您甭擔心,種在這附近的都不是什麼稀罕花,叫長風撒開蹄子跑,沒事兒。”
寶玉搖搖頭笑笑:“它哪裡是缺跑了,這一路從東到西又從西到東,千裡萬裡都野過來了,現在它不過是想去嚇一嚇滾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