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馬上醒悟過來,這是寶玉在寬慰自己,在向自己表示,他並沒有怪自己。
【可是,這就好像伯仁與我的關系。】十六飛速說完在心中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子不言父之過對於父皇的做法我不發表意見但是寶玉你放心從今天起暗衛不會再增加一人不會再有一個人被種子蠱而且我也會努力去找到給你解開蠱蟲的方法的。”
飛快地語速讓十六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然後補充了一句:“我從父皇的手劄裡已經找到相關的線索了,你不要擔心。就算……就算真的解不開,這輩子我也不會動用它的。”
寶玉楞了楞。
他設想過好幾種可能。
好幾種,十六知道暗衛是由蠱蟲控制的可能。
好幾種,十六知道自己也成為被蠱蟲控制的暗衛的可能。
他也想過,按照十六的性格,對此一定是持反對態度的,很可能會表態從未、並且日後也不會將自己當做工具,也有可能會說要想辦法解開自己身體內的蠱。
可是,寶玉那時候的猜想,全部建立在十六還是十六,十六沒有改變這個基礎上。
而一旦成為一國之君,肩負重任、手握權柄之後,十六會不會繼續保持殊為難得的赤子之心,以誠待人?
寶玉,不確定。
所以,在他的判斷裡,從一定,到很可能,再到有可能,是越來越不堅定。他甚至在十六服喪期間想過:就這樣吧,十六不提,我也不提,兩人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對方做高高在上的帝王,自己做恪守本分的臣子,反正人,總是要長大的,年輕時候說做一輩子好兄弟的話,總是當不得真。譬如前世那些被領養走就再也沒回來的小夥伴,譬如這輩子手把手給自己開蒙的大姐姐和總會帶著自己變著法子偷懶的璉二哥。
但是今天,寶玉發現,自己錯了。
十六,還是那個十六。
【這麼多天的沉寂不是因為十六想要把這件事含糊過去,而是他自己先琢磨了解決的法子,怕說出來叫我空歡喜一場。】
寶玉覺得眼眶一熱。
他抬眼,看見年輕的帝王正認真地看著自己,從頭發絲都透露出‘真誠’二字。
寶玉也調整了因為心緒亂了而跟著亂的呼吸:“您,還是將此事緩緩吧。”
十六著急:“寶玉,你不信我?”
“我信您,可是三年不改於父之道。您才即位,還有諸多事情要應對,暗衛之事,不宜操之過急。”寶玉安撫了十六,一字一頓地說,“更何況,我不希望您因為我被種蠱而沖動行事,畢竟暗衛受蠱已經持續了五六十年,驟然廢除這規矩,恐怕暗衛中人心不穩。我信您,殿下。我信您……那麼也請您信我,三年之後,若是您覺得暗衛子蠱還是解開為好,我和您一起想法子;若是您已經用順手了或者根本找不到法子解開,那便不解也罷。”
十六點點頭:“好。”
【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沒有想要脅迫自己好兄弟為自己賣命的意思。】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