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男被噎個半死,聽到身後噗嗤噗嗤的笑聲,只覺得這天沒法聊了!然後他回頭瞪了一眼其餘三人,又轉頭給薛蟠灌迷魂湯。
當然,到了最後,被吹捧得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的薛蟠腦子一熱,不顧旁邊小廝拉他袖子的舉動,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上回沒看清楚武狀元遊街?行,今個兒跟我一塊兒去,讓你們瞧個夠。我和你們說啊,我這個表弟從小就厲害……”
一路聽著薛蟠吹噓自己同他那個當了參將的表弟有多熟稔,站在他左右的四個人相互使著眼色:【看他把牛皮吹的,要真這麼熟,怎麼前幾年都不喊賈瑛出來耍?】不過現在還沒過完河呢,可不能把呆霸王這座橋給拆了。遂幾個紈絝都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薛蟠,好似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是他薛蟠而不是他表弟。
薛蟠一路被虛榮之情沖昏了頭腦,等到了玄武湖邊寶玉表弟約好的船號旁,看到守在那兒的三更和四更,理智才被找回來了:壞了,我這樣帶著一群人來,會不會叫寶玉表弟不高興啊?
可是一眾人已經到了船前,再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了。又有那斯文青年湊上來就和三更、四更打招呼:“兩位小哥等得辛苦哇。”
一邊說,一邊就給三更、四更塞銀子。
三更、四更面面相覷:【難道薛大爺未蔔先知,這是找一群人壯膽麼?感覺怎麼像是來看西洋景的呢?要不要放進去啊?】
便聽聞船艙內一個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男聲:“來者是客,三更、四更,請客人進來。”
寶玉包的船乃是中號,裡頭只坐了他和如今還需假裝行動不太利索的賈璉,倒是還塞得下不請自來的四五個小夥子,不過他們身邊跟著的小廝、家丁就不能上去了。
【上什麼上,馬上爺就要和今科武狀元一起喝酒了,哪裡還會比船艙裡更安全!】
紈絝四人和賈璉也不是沒見過,遂七人相互見禮。這期間,薛蟠給寶玉介紹四位來人姓甚名誰,寶玉只是頷首示意,倒是叫薛蟠咋舌:幾日不見,寶玉的官威越發大了啊!
然而那四個不請自來的紈絝卻最吃這一套,前一陣子還隨大流吃多了黃湯吹牛皮,說要套麻袋揍賈瑛呢,現在見到本人了,愣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他們也不知道為啥,自己的腿肚子就抖得慌,明明賈瑛只是先皺眉後一笑而已。
“諸位不必多禮,入座吧。”
一聲令下,站著的五人才敢去尋自己的座位,叫一旁看著的賈璉心中苦笑:寶玉啊,寶玉呵……
小舟慢慢遠離岸邊,劃船的是寶玉自帶的家丁阿九等人,另一到四更在船艙內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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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四個紈絝,也就純是好奇,別人家的孩子賈瑛到底是不是三頭六臂,現在一看,在寶玉隨手將酒杯嵌入實木案幾三分、並若無其事地說:“行舟搖晃,諸位還是莫要灑了酒水的好。”之後,原本就莫名腿肚子發抖的他們覺得面前的酒杯有千斤重。
好在薛蟠那個傻大個不受這氛圍的影響,咋咋呼呼就招呼大家吃吃喝喝,儼然把自己當做了請客的主人。
——這也沒錯,往常和狐朋狗友出去耍,最後結賬的都是薛蟠,故而,他一個沒注意就習慣了這作態。等到他招呼到寶玉的時候,才發現另四人一個勁兒地給自己使眼色,於是呆霸王略尷尬地把要夾給寶玉的魚生硬生生掉轉了筷子,夾到賈璉碟子裡去了。
賈璉再次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活躍氣氛,只覺得沒有人能比自己心裡更苦了。
畢竟璉二爺的段數比薛蟠等五人高多了,在酒場老手賈璉的調動下,氣氛也樂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