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回了一個眼神:“我才沒有。難道不是老爺你做的?”
“死不認賬,知道不?”【要是老爺我真放印子錢了,何苦每月去和邢氏睡兩三回!】
“是,老爺。”
父子兩的默契到達高度一致,僅憑眼神就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然後刑部官員哪裡是吃素的呢?
當著他二人的面,就給一同收押的賴大上刑——對,你們父子是官老爺,可是這賊眉鼠眼的家夥不是啊,便是刑訊死了個把下人,在刑部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兒。
夾棍、拔指甲、濕紙蒙臉……
把賈赦父子嚇個半死,而賴大也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硬漢子,沒熬過第一輪,就招了。
不止招了他替大老爺和璉二爺做的事,還招了自己頂著主子名頭在外放印子錢、強買田地等等事情。叫原本觀刑嚇破膽的賈赦父子又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被大獄的柵欄隔著,恨不得能親自動手踹這老奴幾腳。
等到賴大像死狗一樣被拖走之後,賈赦和賈璉隔著木柵欄相互看看:還是……認罪吧?
最後,在榮國府去賠罪的下人第二次被賈赦和賈璉欺壓過的苦主石呆子的家人趕出門的時候,老皇帝看完簽字畫押的口供,往刑部發了旨意:“賈赦其人,行賄官員、恃強淩弱……現奪其一等將軍爵位,罰銀十萬兩,杖責三十;其子賈璉,明知長輩有錯而不規勸,助紂為虐,念氣初犯,杖責二十。”
杖責吧,其實還算好;罰銀,最多也就是肉疼一時;然而奪爵……這簡直是要了賈赦的老命。他聽聞判決之後就一臉灰敗,連被拖走行刑都是一臉木然,嘴裡唸叨著:“完了完了全完了……”
賈璉捐的六品同知倒是還在,可是那又有甚麼用?
他本想咬咬牙替父親捱了三十棍的,結果奉旨監督行刑的內侍官說了:璉二爺孝心可嘉,但是陛下特意囑咐,要叫賈大老爺長長記性,這杖責非得本人受了才行。
賈璉被按在條凳上的時候,那行刑小吏悄聲說了:“您放心,外頭有人替您打點過了,咱們也就是聽個響,不會傷筋動骨的。不過您也得裝一裝,別叫小的難做。”
賈璉聽了,頓時放下一小半的心,只等板子落下來。
果然那木板子啪啪啪打下來是清脆得很,卻不是很疼,不過想著小吏剛才的話,璉二爺還是使出了五六分的演技開始唉唉叫。
誰料隔壁牢房的賈赦喊得更響、更賣力,先是慘叫、再是討饒、最後是哼唧。活脫脫演繹了一個吃不住杖責的富貴老爺形象。
賈璉抽空回頭看了給自己上板子的小吏一眼,得了對方一個“忍一忍還沒完”的眼色,旁邊有人計數:“十二、十三……”
聽著隔壁傳來的悽慘聲,璉二想著自己是不是喊得太矜持了?遂更賣力地開始演出,直把打板子的小吏弄得有些忐忑:我打板子的技術在刑部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啊,明明太子殿下叫人傳話來對賈璉留點情的,怎麼他叫得如此悽涼?不會是皮肉太嫩,這樣的力道都承受不住吧?
於是小吏下手的巧勁更小了些。
饒是這樣,二十板子打完,賈璉的大腿屁股還是破皮了,瞧著悽悽慘慘得很。
隔壁牢房有人來報:“犯人暈過去了。”於是賈璉在心裡給自己親爹比了一個大拇指:裝得真像那麼回事啊!
這一頭,那負責打板子的小吏在內侍官離去之後,蹲下問賈璉:“您還好麼?”
“可疼死爺了!”賈璉一邊慘叫,一邊沖著小吏眨眨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