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面色如常:“知道了,下回不必打聽這些。”
於是蓮花兒換了個話題:“奶奶,二太太今日送來兩匣子燕窩,明天我給你燉起來吧,聽嬤嬤說,女人家有身子的時候吃燕窩,生出來的小娃娃肌膚白嫩得不得了呢!”
迎春摸了摸還未顯懷的肚子,終於是微微一笑:“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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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孫紹祖顛來倒去兩三遍的“自家人”,寶玉聽懂了、賈母聽懂了、賈璉也聽得明白真切。
於私,是堂姐夫和妻堂)弟的關系;
於公,是兵部補了個缺的武官與正三品參將的關系;
孫紹祖如果短視一點,那便是立馬就有事相求;如果有遠見一點,先打好關系,方便日後有事相求。
僅此而已。
寶玉知道,卻也並不在意,能被這樣對待,本身就說明自己已經到了一定的高度了,只要能一直站得比別人高,別人就會保持仰望的姿勢,惠及家人、蔭及子孫。
這些被人拍馬的些許小事不必掛在心上,寶玉還得找給府衛軍掃盲的老師呢。
這樣的活兒,高不成低不就,有名氣有學問的,不願意來給府衛軍傳道受業,他們覺得那是牛刀小用了;而那些萬分熱情來自薦或者託關系的人,寶玉也要考察之後才能用。
畢竟他的首要目的是掃盲,而不是培養一批耍著大刀說著之乎者也計程車兵們。
寶玉面試了一批人,發現其中侃侃而談之輩實在太多。不就是最基礎的掃盲麼?一個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尤其是在十六過來湊熱鬧的時候,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事後,十六懵乎乎地說:“寶玉,你要找這樣的人?”簡直比從前開蒙時候的皇子師傅還古板可怕!可惜了許純安還在江蘇整治鹽堿地,不然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最後挑了曹炆曹家二房庶子)、李瀟十六原本的伴讀,戶部侍郎之子)、郭野太子妃的侄子)、胡博先皇後孃家子侄,太子遠方表弟)和武平。
沒錯了,武平如今十九歲,也算是個少年舉人了,但是今年的二月的春闈得了風寒,鎩羽而歸,榜上無名,下一屆會試還在三年後呢,這年紀了,也不能一直靠家裡供養吧?遂準備先謀一份差事。
寶玉給他講了東宮府衛軍招夫子的事兒,武平謝過寶玉之後就來參與應聘了,太子對他也是臉熟,遂點了武平,成為五個夫子中年紀最小的。
這五人中李瀟和柳巖原來就關繫好,遂去了親府、曹炆去勳一府、郭野是去勳二府、胡博分到翊一府和家世最平凡的武平自然是去五府中最末的翊二府。
饒是這樣,在武家也是了不得了大事了!
武家阿奶如今快七十了,精神頭還好得很,念念叨叨就說是從兒子武三去榮國府謀生那年起,家裡頭就開始走運了,如今大孫子比兒子還出息,不僅考了舉人,還到太子殿下那裡謀了差事!
再加上家裡經營著香皂,這麼多年積蓄頗豐,在村裡添置了不少的地。
賺得缽滿盆滿還不是叫武家阿奶最開心的。
更叫人高興的是,當初生貓兒傷了底子的兒媳婦又有身子啦!
武家阿奶夜裡數數錢,再看看賬本,小老太太雖不識字,但是貓兒跟著她娘學了字啊,日常就在鋪子裡給阿奶記賬,賬本上有字有圈圈,阿奶也看得懂。數了一遍現銀,武家阿奶張羅著想把現在京城內的住所旁邊的另一個小院也買下來打通——畢竟家裡人丁興旺,平哥兒娶完媳婦沒兩年就是安哥兒,現在不打算好,日後只這麼一個小院子可住不下四代同堂!
“果然寶二爺是咱們家的貴人啊!”前一天晚上數了銀子,今天傍晚的時候,武家阿奶看著要出門的大孫子,笑眯眯地說。
可不是貴人麼,這差事多少人想要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