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太。”
“謝什麼,雪耳還是你叫一月拿來的。”王氏看著寶玉喝湯,笑眯眯地說,“太太知道你袋子裡有錢,不過下回可別這麼大手大腳了。”
寶玉笑笑:“我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便只能千金博老祖宗和太太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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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回府沒多久又出門了。
為避免撲了一個空,三更四更早就去薛宅知會過了,故而薛蟠今夜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寶玉來的時候,呆霸王在門口迎著,一邊搓手,一邊滿臉堆著笑:“表弟來了?還沒吃飯吧,來來來,我這裡有上好的女兒紅,咱們哥倆喝一杯。”一點兒也沒有去年臘月裡在城外和寶玉爭滾滾時候那不客氣的樣子。無非是如今寶玉地位全然不同,薛蟠前倨後恭罷了。
“吃過了,倒是不著急喝酒,許久不見姨媽,讓我先去給姨媽請個安。”
這樣謙遜的態度,叫薛蟠覺得自己那件事兒估計是可以輕易了結,遂諂媚地笑著:“都是自家親戚,不講究這些。”
而寶玉想要請安,不只是因為禮不可廢,還因為此次的事兒,單單和薛蟠本人說是沒有用的,他腦子不夠好使。
到了正廳,薛姨媽和寶釵都在。
薛姨媽見到寶玉來,連連叫婢女上茶,太平猴魁——上好的茶。
寶玉寒暄了兩句,然後就說起正事:“我聽太太說了這事,心下沒底,想著姨媽和表哥在等訊息,還是今日就來說道清楚。姨媽有所不知,這一回腹瀉的將士足有三百多人,事體嚴重,太子殿下親自過問,即便是我也沒辦法把事情壓下去。”
薛家女眷臉就是一白。
“又因為太子殿下經常來府衛巡視,這次是幸運,殿下沒事,若是哪日殿下吃了不幹淨的……恐怕就不是下頭人被送官這麼簡單了。難免沒有人不眼紅薛家皇商的招牌,要是下頭人被收買了,胡亂攀咬,恐怕表哥也危矣。”
“這,這不至於吧?”薛姨媽猶是有幾分不信。
寶玉嘆了一口氣:“若是別人家,自然是不至於這麼嚴重,但是聽聞薛家先前與肅親王頗為親厚,就怕有心人拿這一點來做文章啊。”
薛姨媽是內宅婦人,不太懂前頭的事,但是也曉得,從自己早死的丈夫那時候起,就是肅親王那一邊的。每年送去的孝敬不知凡幾,又有年前蟠兒給寶釵張羅的婚事……於是心裡就信了一大半。
但是薛蟠不是聰明人啊,智商不夠的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還要強辯:“表弟聽的都是訛傳,咱們薛家做買賣,也就是講求處處結個善緣罷了,哪家權貴有個婚喪嫁娶的,咱都會隨份禮,並無特別親厚的。”
寶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點點頭:“若真是這樣我就放心了。先前太子殿下說有人與他告密,說現在給東宮府衛供菜和米糧的薛家原先有意與肅親王府聯姻,如今恐有二心,還是換了為好。殿下特意來問我這事兒,我倒是懵了,只能回答竟從未聽說過此事。現在想來,既然表哥拍著胸脯這麼說了,那一定就是訛傳。”
訛傳?
薛家三人都在冒冷汗!
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