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啊,可是這麼一耽擱……你……”薛姨媽雙目含淚:我可憐的女兒啊!
這時候,薛姨媽倒是和王氏有了親姐妹的默契,都可憐命苦的女兒。
寶釵動了動嘴,勉力笑了一下:“等再過一陣子,這事兒風聲過去,誰會在意我們這樣的人家呢?”只要別在這關口上觸了東宮,哦不對,是肅親王府的黴頭就行了。
……………………
在榮國府大房父子、寧國府和薛家水深火熱的時候,榮國府二房卻另有一番氣象。
首先,是皇太孫沒了——那就意味這元春得守寡了。在皇家,想都不要想改嫁這個事兒,更何況元春還是有分位、有子嗣的側妃,除了守節,別無二路。
【我苦命的女兒喲!】
到如今,王氏揉著胸口,額頭上搭著帕子地安慰自己,好歹元春還有一雙兒女,日後也有個指望。
在眾人都關注吳郡王到底什麼時候會被立為太子或者說晉北郡王、粵北郡王有沒有可能爆冷門的時候,賈政、王氏也開始琢磨:這要是吳郡王殿下成了太子,咱們家逆子寶玉是不是就要水漲船高、甚至於一步登天了?
對兒子前程的期許和對長女未來的擔憂主要是王氏擔憂,賈政攤攤手:夫死從子就是了)叫榮國府二房的主子們喜憂參半,氣氛頗為詭異,好在當年分家之後,王氏梳理了下人;又有寶玉今次回來的流言事件,更加敲打了二房的下人,所以總的來說,主子們的糾結未影響到下人們的日常差事伺候等等事體。
便是在詭異的氣氛中,寶玉收到了柳巖的帖子,邀他上門一聚。
彼時的寶二爺壓根沒想太多,只當是普通聚會,或許是柳巖養傷太過無趣了找自己呢。
卻沒想到,他進了理國公府就被理國公柳彪邀過去了。
“失禮了,賈長史,實乃是因為有貴人想要見你,故而借用了犬子的名義給你發了帖子。”
貴人?有什麼人能讓堂堂國公爺稱為貴人?
寶玉心頭一計較,滿京城、全天下不超過一手掌的數,而這不足四五人之中,還要剔除了十六,因為對方要見自己根本不必如此迂迴。
“煩您帶路。”寶玉也不問,也不多說,倒是叫柳彪高看了一眼:虎父生犬子、歹竹出好筍的事兒都被賈家碰上了,賈代善這個老小子,兒子不成器,孫子還算有得救啊,只是不知道事兒對於賈瑛來說,是裹著□□的糖,還是裹著糖的□□?
…………………………
寶玉在理國公府換過了衣裳,改過了打扮,身上帶著的一應物件都被留下了,日常掛著備用的裝著人參片和靈芝片的荷包、通靈寶玉、平安扣、玉笛——那夜碎了之後不幾日柳巖差人給寶玉送去了全新的,成色比碎的那一支只有更好,等等全部被裝在一個匣子裡。
一旁伺候寶玉換衣裳的許是柳彪的心腹,看寶玉身上摘下來零零總總的好東西,輕輕嘖了一聲。
極其小聲,但是寶玉耳目聰明,沒有錯過:看來這一趟去見貴人,沒甚好事啊……
不論怎樣,逃也是逃不掉的,寶玉把所有飾品都取下來,就連束頭發的玉扣也換成了布條,了事之後對一旁端著匣子的人說了一句有勞。
那自以為發出的嘖聲神不知鬼不覺的僕人收了匣子,用黃銅大鎖把匣子鎖好,並把鑰匙遞給寶玉:“賈大人您放心,包管東西放進去的時候怎麼樣,回頭您來拿還是怎麼樣的。”
寶玉只是微微點頭,並不想與一個內心實則對自己有幾分輕視的僕人多說什麼,總歸最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在匣子裡頭。
換上的是侍衛的衣裳,因為寶玉臉白,柳彪還特意拿了鍋灰給他刷臉,總算在一番打扮之後不那麼俊秀奪目了。
都不必再問是去哪裡、要去見誰。
該被矇眼時就乖乖閉眼,該被堵耳時就乖乖側頭。
先坐了馬車,又走了地道,最後從一個廢井露頭,取下布條、耳塞,帶著寶玉的人從柳彪變成了一個眼生的小太監。
兜兜轉轉,竟是又回到了寶玉曾經戰鬥過的地方——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