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然問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就昂著頭。帶著滿臉的笑意看著我。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了。從安怡然說到“再被騙一次”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今天是衝著蘇墨來的。說實話,我也曾思索過如果他是有目的的,那可能是什麼樣的目的,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在蘇家和林家有什麼結怨上。
但任我再怎麼想,我是怎麼也不會把蘇墨和任婷婷聯絡起來的。可能也是我自己潛意識裡根本想要遺忘這個已經離開了的人的存在的,因為她的死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直接反射出我身邊的親人最不能讓人直視的一面。
腦海裡很快就跟著浮現出蘇墨的錢包裡那抹被隱藏的很好的髮絲。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珍視或者說是懷念,才能把對方的髮絲發在那樣一個隨身攜帶卻又隱秘的皺褶裡呢?這麼想著,我就感覺心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綁著似地不斷地下沉,墜地我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又像是被那晚噩夢中的利器一下下地劃拉著,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鈍鈍的疼。
但是,安怡然還笑吟吟地站在旁邊,等著看我的凌亂和笑話。所以,怎麼辦呢?得忍啊。得裝啊,那些悲傷啊、心痛啊、疑惑啊在這一刻,都得疊疊收起來,先打完眼前的這一仗再說。
我笑了笑,便也轉過頭來看著安怡然,“你看到誰都不需要向我報備,因為躺在那裡的人是你姐姐,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你只要不怕她半夜裡漂到你跟前來,不甘心地帶走你和你旁邊那位,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現在的生活就好。”
“另外,安怡然,你以後也別那麼熱心腸地花心思替我擔心。我覺得你要是實在是閒的發黴的話,倒是不如擔心擔心你那親生兒子蘇銘。對了。我上次去今亞探望他的時候,還送了他一份禮物,小傢伙當時還挺喜歡的。你去的時候看到了嗎?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雖然是他親媽,但貌似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見到他。再說了,他雖然長的很是惹人疼愛,但是,對於你安怡然來說,他只是一個汙點。”
我掃了一眼安怡然有些僵了的臉色,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了最後一句話。“什麼時候給蘇銘再添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回頭邀請我前夫一同去道賀!”
“林依依!”我說完最後一個字,安怡然終於對我咆哮了一聲,我把視線從她的方向收了回來,看向前方,準備離開。
可是,安怡然卻像是一塊賴皮糖一樣死死地粘在我的車門上,瞪視著我,說道,“林依依,你別以為你逞幾句嘴上之快,就能掩蓋的了你的心思了。你不是向來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嗎?不是愛逞強嗎?好啊。你不敢說出那個名字那我替你說好了!沒錯,我在蘇黎市,在我那個死去的親姐安怡靈,也叫任婷婷的墓碑前,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蘇墨……蘇墨……蘇墨……林依依,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在安怡然沒有說出那兩個我不想聽到的字眼之前,就猛地踩著油門走了。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她本能地在第一時間躲開了,但整個身體還是踉蹌了一大步。站起來之後,安怡然就執著地在我身後一連叫了好幾聲蘇墨的名字,我連想麻痺自己沒有聽見的時間都沒有。
本來是要往寧宇的方向開的,但是,卻在該轉彎的時候沒有轉彎,該直行的時候卻又掉頭。腦子裡亂哄哄的,就像是有兩個蘇墨不停地在那裡竄動一樣。一個是我潛意識裡那個揹著大翅膀的天使,一個是帶著小丑的面具嗜血的眼神。
我媽從小就告誡我和林薇,看待周圍的事和人,都要帶著幾分懷疑的態度。即使是你親耳聽到的,親眼看到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所謂的事實。理性的一面告訴我,如果蘇墨真的是有目的而來,我覺得他完全沒有拉上我一起演這出戏的必要,他可以獨自一人,或者是找林薇。
我相信只要蘇墨潛心去做一件事的話,並不會像凌煒浩那樣,因為攻克不下來林薇,才退而求其次地來找我。因為凌煒浩目標單一,只圖利益,沾上親就可以!如果說我和蘇墨的第一次見面只是個意外的話,那麼,後來,他有太多的機會從我的生活中抽離出去,保持著他一貫的旁觀者的作風。
而且,依照我對蘇墨的瞭解,我也不覺得他是那種會上演帶著目的而來,卻又意外愛上我的這種狗血戲碼的人。其實,我現在有些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整理思緒,還是在拼命地尋找證據去說服自己,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林依依所看到的蘇墨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的。
可是,自欺欺人這項工程向來都不簡單,更何況我也不擅於此。因為當太多的巧合堆砌在一起的時候,不難發現每一個關鍵點都能找到蘇墨的身影,我想說想要騙騙自己,好難!
我盲目地把車子開在安城的道路上,即使知道自己開錯了路,卻不想知道自己要開向哪裡,最好是這樣一直開下去最好。眼看著前面就要上高架了,手機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我在拿在手上有衝動想把電池扣下來的時候,腦海中想起鄭霖跟我說的關於廖主任的話,想到東郊那塊地皮,想到它現在對於寧宇來說的重要性,想到林增年死死地扣著我的手腕時那種猙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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