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慢慢醒過來的時候,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昏暗的房間裡。躺在床上。我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四肢好像都使不上勁的感覺。
“林小姐,醒了,睡的好嗎?”突然從左邊傳來蘇錦餘的說話聲,我把頭轉過來看向他的時候,他還是背對著我的,而他面對著的是一塊白色的牆壁,上面正播放著我帶著口罩出入安怡然的病房的影片,還有蘇錦餘自己掐著安怡然的脖子的猙獰的畫面……
因為影片是無聲的,所以。關注點就全都落在畫面中人物的表情上了,就越發地顯得詭異起來。我張了張嘴,用有些乾澀的聲音問道,“不知道蘇先生以這種方式把我請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錦餘完全無視我的問話,只是抬著頭盯著牆壁上不停地重複播放的畫面。我努力支撐著自己的手臂,坐了起來,衝著他的背影又喊了句,“蘇先生!”
這時候,蘇錦餘終於慢慢地轉過身來了,搖晃著輪椅一步步地靠近我,嘴角帶著不合時宜的笑容。有時候投影的光會打到他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的感覺讓人覺得很恐怖。我本能地往後面縮了縮,蘇錦餘看了我一眼之後,便停了下來。他今天又沒有用毯子把自己的雙腿給蓋起來。看著那兩個空蕩蕩的褲筒,內心裡的恐懼感不斷地蔓延開來。
蘇錦餘整個人閒適地朝著輪椅背靠過去,兩隻手交叉地疊放在腿上,淡淡地笑道,“林小姐不用那麼緊張,我就是想找你過來陪我聊聊天,有時候回憶起來,覺得林小姐這張凌厲的嘴還是挺能給人帶來趣味的。”
蘇錦餘越是這樣越是讓我覺得渾身難受,我想從床的另外一邊下來,他卻突然開口了,“林小姐,還記得你上次送蘇銘的那個玩具嗎?他一直都挺喜歡的,今天送他離開的時候,我一併給他帶走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應該告訴過林小姐,蘇銘每次要玩那個玩具的時候。還都會問及你。而林小姐後來也答應過要去看看蘇銘的,你好像並沒有履行你的承諾。怎麼,是太忙了?還是忘了?”
蘇錦餘的一聲聲問句雖然說的輕柔,可是,那話語裡不帶一絲溫度的冰冷卻讓我不由地抓緊了床單。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努力保持鎮靜地開口道。“抱歉,蘇先生,當時我以為你只是跟我開玩笑來著。”
蘇錦餘沉默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下次我會記得把自己的要求和希望描述清楚的。”
說完這段話,蘇錦餘就跟著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輪椅,整個人又正對著那個投影了。我也忍不住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蘇錦餘突然一抬手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就把畫面定格在了我穿著白大褂站在安怡然的病房前的畫面,“那麼,林小姐是不是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你之所以如此盛裝打扮地出現在安怡然的病房的原因呢?她又都跟你提到了些什麼?”
我看著畫面中的自己,心裡在掂量著蘇錦餘到底是真的不知道我跟安怡然談論了些什麼,還是隻是在試探我。但是,轉念一想這種試探對於他來說,應該也沒有多大意義,就直截了當地說道,“蘇先生,我想有一點你可能搞錯了,這一趟醫院可不是我要跑過去的,而是安怡然盛情相邀我過去的。至於談話的內容,說起來有些滑稽,安怡然可能是被你保護的太過周全了,沒什麼接觸外面世界的機會,人跟著也就單蠢起來了。她說她有些恐懼蘇先生你,想要找我幫忙逃離你。”
那天躲在旁邊看到蘇錦餘掐著安怡然的脖子的時候說過的警告的話,就知道他對於安怡然想要逃離的心思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衡量了一下,剛才的那段話說出來,不管是於我還是於安怡然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
我說完之後,蘇錦餘就轉過頭來盯著我看了半響,像是要從我努力保持的鎮靜的表面直直地看向我的內心世界似的,“林小姐,我喜歡跟你這種誠實的人打交道,雖然……有時候你也會耍耍小聰明。”
我不知道蘇錦餘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秉持著“說多錯多”的原則,保持著沉默。這時候,有人敲門走了進來,彎腰貼在蘇錦餘的耳旁說了些什麼。他先是眯了眯眼睛,跟著又看向了我的方向,“嗯,把人找到了之後,就帶過來。”
我本能地就想到了蘇墨,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在蘇錦餘這裡,還是在蘇老爺子那裡。蘇錦餘像是讀出了我的心思,慢悠悠地端起一旁的茶杯,晃了晃之後,喝了一口,“安怡然是不是跟你提及了關於蘇墨的身世的那個傳言?我猜林小姐肯定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蘇墨。”
蘇錦餘的話讓我剛剛有些鬆懈的弦又重新繃地緊緊的,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句,“抱歉,蘇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我話音剛落,蘇錦餘突然大笑了起來,那被破壞了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裡,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慢慢收回聲音之後,蘇錦餘就莫名奇妙地開口了,“不知道林小姐是如何解讀‘慾望’這兩個字眼的?當你以為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去染指這份龐大的家業的時候,你可能不會產生太大的幻想。畢竟,這東西離你太過遙遠了。但是,一旦整個大環境改變了,你有了很大的機率去擁抱這筆財富的時候,你能保證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