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墨的話音剛落,就見一群又一群的烏鴉從站在我們對面的那個護士的頭頂上飛過。她異常不悅地收起自己手上的登記扳,兩隻手背到身後。鄭重其事地又問了一遍,“我在問裡面那位叫林依依的產婦到底是你們兩位當中的哪位的妻子!”
蘇墨陰鬱著一張臉看著我,嘴角勾著一抹冷冷的笑意,像是在拭目以待地等候著我的答覆。我抓了抓後腦勺,衝著那護士直率地說道,“妻子嘛,是他的沒錯;兒子嘛,反正是他的,也是我的!”
這話是發自肺腑的,不過,那護士卻聽出了另外一層含義。其實,也不能怪她們思想不夠純潔。只不過是因為現代社會這樣的事情的確舉不勝舉,尤其是在醫院這種地方,更別說是在事故意多發地帶的婦產科了!
看那護士朝著手術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點輕蔑的表情,我就意會出來她那意思了。雖說林依依那個大肚婆此時此刻正不省人事地躺在裡面任人宰割,但待她醒來的時候,要是知道我在護士面前如此地敗壞她的名聲,她不把我頭扭下來當皮球踢,我就跟她一起姓林,改叫林霖。
這時候,在一旁看不需要花錢買門票的好戲看夠了的林薇,就假模假樣地走了過來,用胳膊肘戳了戳我。又衝著蘇墨的方向挑了挑眉,勸解道,“行了,鄭警官,適可而止啊。你沒看人蘇總監那眼神都可以殺人了嗎?”
我順著林薇的視線看了蘇墨一眼,他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頗有點守候在洞穴門口,生怕別人搶走他的狼崽子的風範。收回視線看向林薇的時候,我也忍不住調笑道,“林薇,別光顧著教育我,你也別沒大沒小的。什麼蘇總監不蘇總監的,人那可是你親哥。躺在裡面那可是你親嫂子,出來的可是你親侄子!”
林薇這人就像是一堵銅牆鐵壁一樣,除了那段不能言說的暗戀之外,鮮少能夠找到能刺傷她的突破口。那段時間,就一直聽林依依說自從蘇墨和林增年的關係大白於天下之後,唯一最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的人就是林薇了。不為別的,就為她還得彆扭地叫蘇墨一聲哥,而最讓林薇容忍不了的就是從一出生起就飽受她打壓的林依依,搖身一變倒是成了她嫂子了,這種天與地之間的落差讓一直趾高氣揚的她哪裡能夠接受的了?
所以,說著話的時候,我已經很明智地漸漸拉開了和林薇之間的距離。經過那個護士身旁的時候,順帶顛著笑臉解釋了一句,“那個……美女護士,別太介意啊。剛才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看你們這伺候人的工作也挺不容易的,兒子呢的確都是兩個人的兒子,不過我這邊呢是乾的,他那邊呢是親的,就這麼一丟丟可以忽略不計的差別!”
我向那個美女護士比劃了一下這種差別到底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她氣鼓鼓地看著我,臨走前把一些通知單、住院單什麼的,都交到了蘇墨的手上,還不忘瞪著我說了句,“真夠無聊的!”
我衝著那小護士的背影還執著地解釋了一句,“這可不是無聊不無聊的問題,這是一種生活態度的問題,這……”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蘇墨左手插在褲兜裡,右手拿著那一沓單子朝著我走了過來,勾著那陰瑟瑟的笑容說道,“鄭霖,你一直標榜自己是乾爸,那你是不是得在你乾兒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準備點見面禮?正好,我要在這裡守著林依依,你幫我把這些東西處理掉吧!”
蘇墨說著,就要把他一沓單子往我懷裡塞,我拉著一直傻站在旁邊大口大口地喘息的李佳就朝著走廊另一頭走去。一邊走,一邊煞有其事地說道,“李佳,你剛才不是說尿急想要去衛生間嗎?歐巴這就帶你去啊,我跟你說,這人啊……憋什麼都不能憋尿,尤其是對這女人來說,特別容易衰老。”
我隨口扯著的時候,李佳聽的倒是挺認真的,還很有求知慾地問道,“還有這種說法?我之前怎麼都沒有聽說過?哎,想林總在依塵的時候,總喜歡在我要去衛生間的時候,打內線電話。我就算是再急,也不敢吱聲,只好硬邦邦地站在那裡等林總吩咐完才敢不要命地衝著衛生間衝去,怪不得我感覺我這一兩年老的這麼快!”
李佳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我不由地嗤笑一聲,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衝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很有可能是你們林總掐準了你內急的時間,故意整你呢,她從小就這麼重口,每年愚人節的時候,全班同學都最怕她笑眯眯地走過去,常常是讓人防不勝防啊!你最好期待我們家乾兒子淘氣一點、粘人一點,這樣的話,林依依還能晚一點回依塵去上班,可以讓你在秦書沐的羽翼下繼續囂張一段時間。要不然,就憑你上一次喝醉之後,大言不慚說的那些忤逆的話,林依依回到依塵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拿你開刀!”
說完,我便微微轉過頭去看著身後那人影,就見蘇墨已經邁開腳步朝著樓下走去了。頓時,我就鬆了一口氣,而李佳這時候卻露出了一臉的苦相,驚奇地問道,“鄭警官,你怎麼也知道這件事情?林總跟你提過,還是秦書沐跟你提過?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甚至對這件事情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還是第二天上班翻手機的時候,才在通話記錄裡發現前一天晚上我給林總打過電話。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我到底跟林總說了些什麼,便拿著手機去問秦書沐是不是他在我醉了的時候,借用我的手機給林總打的。結果,秦書沐卻搖了搖頭,說是我當時一邊走著一邊數落著,從韓文宇一直數落到林總。然後,便不顧他的勸阻非要打電話給林總,還嘰裡呱啦不要命地說出了那麼一通話來,秦書沐說他當時想要攔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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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已經開始在心裡哀嘆了:妹紙啊,你還是太年輕啊!林依依天天說我智商是硬傷,我看你這智商也沒有高到哪裡去啊?你說那話的時候,秦書沐他會攔著你?看他那麼受不了林依依那個媒婆的亂牽紅線,估計是一路誘導著你給林依依打電話的吧。順便,在一旁拍手稱絕地忽悠著你,把心中隱忍的不快全部都吐露出來。
不過,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李佳的嘮叨倒是沒有停下來,“秦書沐當時跟我複述了幾句,我自己都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後來我一直忐忑不安地等著林總給我打質問電話,可是,一直也沒有等到。我就心想林總的全部心思肯定都在小寶寶身上了,無暇顧及其他;或者人都說‘一孕傻三年’,還容易記憶力衰退,林總當時聽完了就忘了;再或者就是林總馬上就要當媽媽了,整個人也都跟著溫柔起來了,肯定理解我當時只是酒話,並不是故意要忤逆她的……”
還沒有等李佳在那裡意淫完,我就實在聽不下去了,“得得得……小助理,你就別在那裡自我安慰了。‘一孕傻三年’這句話,你歐巴我就當是沒有聽見,有本事你上林依依跟前說去。至於你暢想的那種‘溫柔’的事情,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這兩字跟你們林總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也不論林依依是少女、少婦還是老婦……”
“而你鄭霖歐巴之所以能夠知曉你那段雄赳赳氣昂昂的控訴詞呢,是因為你那位敬愛的林總已經在你打電話的時候,全數錄下來了。我想……你們林總要是真的如你所說如此地健忘或者寬宏大量的話,應該不至於錄下這麼個證據的。所以,李佳啊,趁著你們林總休產假的這幾個月,你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吧!反正,幾個月之後,你的人生基本也就告別陽光啦!”
帶著些同情的眼神,拍了拍李佳的肩膀,我就轉身朝著左邊的洗手間進去了。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李佳在身後喊我,我頭都沒有回,就舉著手說道,“行了,小助理,你就別跟我爭了,你跟林依依才多長時間,我跟林依依都多少年了,到底誰比較……”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衛生間裡傳來一陣蓋過一陣的尖叫聲,還夾雜著侮辱我人格和尊嚴的謾罵,“你個死變態,你跑到女廁所來幹什麼?”
我狐疑地退了出去,抬頭看了一眼那像瑪麗蓮夢露似的裙子造型,再轉過頭去看向身後那西裝褲造型,才聽到李佳在旁邊有些侷促不安地說道,“那個……鄭警官,我剛才喊你,就是要告訴你……那個是女衛生間的。”
李佳說著,還指了指那個方向,我怒瞪著那位助理童鞋,吼了句,“你說你個小丫頭說話能不能說快點?吞吞吐吐的,還沒有等你說完,我都被人貼上‘變態’的標籤了!”
隨後,我便氣急敗壞地朝著正確的方向走進去了,看著那一個個站立行走的動物,頓時覺得好親切。等我和李佳一起回去之後,秦書沐也來了,他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我和小助理,便微笑著問道,“你們兩怎麼會一起來的?”
秦書沐不問還好,這一問,本來注意力都在林依依那邊的蘇墨和林薇就都紛紛轉過頭,用統一定製的打量的眼神看著我和李佳。蘇墨倒還是那副老樣子,沒什麼八卦的興趣,掃了一眼就繼續皺著眉頭盯著手術室的方向。但是,剛才被我給將了一軍的林薇就興致勃勃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了,帶著一抹壞笑一步步地朝著我走過來。
站定之後,直接看向了已經看清了形勢,默默地遠離我的李佳說道,“你是林依依的助理吧?據我所知,這大肚婆這段時間不是一直要把你配給她親弟的嗎?我說這麼長時間也見不到什麼動靜,鄭霖相親相的也是各種挑肥揀瘦的,敢情是你們兩個人背地裡勾搭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