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霖這時候就會一巴掌拍在蘇源的後腦勺上,就像當年拍我一樣的沒心沒肺,“叫什麼鄭叔叔,叫乾爸!”
蘇源當著我的面通常是不敢叫的,但是,我不在的時候,他偶爾也會為了討好鄭霖,帶他買這買那的,叫他幾聲乾爸。這事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後來鄭霖那個兜不住秘密的人,就在我面前炫耀,說是蘇源跟蘇墨一瓢貨,陰的很,在背地裡出賣我這個親媽。我說我才不相信呢,鄭霖就無聊地把蘇源叫他乾爸的聲音給錄下來給我聽了。結果,蘇源生了他一個星期的氣,說是他們說好了要信守諾言保守秘密的,鄭霖作為一個男子漢,一點信譽度都沒有。
鄭霖痛心疾首地哆嗦著手指,指著我說道,“林依依,你丫忒壞了,跟蘇墨在一起待久了之後,你就變得越來越陰了。你這是在我跟我乾兒子之間,使離間計啊,生生地破壞了我們父子之間堅定的感情,真是防不勝防啊!”
收回思緒之後,我便對電話那頭的鄭霖吼了句,“說話把舌頭給捋直了,打槍就打槍,打個毛線球的手槍啊?我兒子才多大,你就天天帶他打手槍?”
聽我這麼一說,鄭霖就賊賊地笑了,“林依依,你一點都不純潔!”
我冷笑一聲,反問道,“鄭sir,您這是未老先衰的節奏嗎?記憶力也跟著開始衰退了,你大概是忘了吧?想當年我林依依多麼純潔的一個小姑娘,是誰帶著我去網咖包夜,是誰指著螢幕中赤身裸體的摔跤場面問我那個女優長的正不正點的,又是誰……”
“喂……喂……林依依,你在說什麼?什麼?你大聲點,我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們局裡最近這訊號一直有點問題,那個……我們回聊啊……回聊……”還沒有等我把話說完,鄭霖就在那邊自導自演地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螢幕,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我覺得蘇源是真的幸福,我和蘇墨都沒有擁有過的愛戴都轉嫁在了他的身上,他替他的爸爸媽媽享受了更多人的關愛。
不過,孩子小的時候,有小的煩惱,總是想著你快點長大就好了,長大了我就不用像現在那麼煩神了。可是,真的當孩子長大了之後,煩惱從來都不會少,即使他頭髮也花白了,在父母的眼裡,他終究是個孩子,上為下的這種心理永遠都不會變化。而這種感受是隻有當我們成為了父母之後,才能慢慢體會的到的。所以,當蘇源的青春期來了的時候,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就橫在了我和蘇墨的面前:早戀。
其實,隨著現在孩子身體發育的越來越好,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早熟的年?也在不斷的提前,“早戀”這個詞有時候都不能稱之為“早”了。蘇墨可能是受過西方的教育,對這方面的事情比較看得開,只是跟蘇源強調身為男人的擔當和責任。而我卻是坐不住了,一看我身邊林薇、鄭霖這些人的存在,都是到了適婚年?還在那裡晃悠著的人。所以,我就見不得自己的兒子那麼早就開始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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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墨總是說這種事情你要是竭力去壓制,只會起反作用,後面的話,他沒再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想起來那時候我還在跟凌煒浩較著勁的時候,蘇墨就說過如果當時不是以羅女士為代表的群體,如此地反對我和凌煒浩在一起的話,也許我們談著談著,也就崩了。我白了蘇墨一眼,心想說兒子的事情說的好好的,幹嗎又扯到我身上來?人這一輩子在感情上要是沒點坎坷的話,也挺無聊的,也不會懂得珍惜的!
雖然我也覺得蘇墨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可還是剋制不住自己內心裡的好奇心。最終還是悄悄地尾隨在蘇源的身後,想要看看我兒子看上的女孩到底長的什麼樣,兩個人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就在我帶著墨鏡,有些鬼漆漆地盯著蘇源他們那邊看的時候,服務生送過來一杯橙汁,指著蘇源的那個方向說道,“是那位先生讓我送過來的。”
跟著,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蘇源發來的簡訊,“媽,降降暑!”
我愣了一會兒,端著橙汁就走向了蘇源他們那一桌,他先是頓了一下,跟著就淡定地跟女孩介紹我,笑著把他旁邊的座位讓了出來。女孩像是對於我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還不能適應,說話都有些捋不直舌頭了。不過,女孩也算是開朗的個性,談到後來覺得還不錯,我就衝蘇源眨了眨眼睛。不過,他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像是從未想要徵求過我的意見似的。
等晚上回到家的時候,蘇墨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看我和蘇源一起進來的,就頭也不抬地問道,“林依依,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今天是去做狗仔的吧?”
蘇墨話音剛落,蘇源就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說道,“爸,你跟媽慢慢談,我上去了。”
看著蘇源走遠了的身影,我便走到蘇墨旁邊數落著,“以後你少在兒子的面前丟我的面子。”
蘇墨放下報紙,拉起我的手讓我陪他出去散散步,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時候,捏了捏我的臉,“嗯,臉皮似乎是比年輕的時候薄了些。”
我狠狠地瞪了蘇墨一眼,便挽著他的手臂朝著外面的月色走去。
其實,隨著愛情漸漸地轉變成親情,被生活上的各種瑣事纏繞著,臉上的皺紋也跟著多了起來,我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當年和蘇墨在一起的時候的激情也漸漸地歸於平淡的生活中了。我們會像所有的夫妻一樣,柴米油鹽醬醋茶,偶爾還會為各種瑣事吵吵架。但蘇總監年輕的時候,就說過我“孤枕難眠”,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蘇墨倒是一直秉承著這麼個原則:不管兩個人再怎麼吵,怎麼鬧,都不會讓這場架成為過夜架的。
和蘇墨在一起的這些年,我都覺得很知足,很幸福,他硬生生地把我從一個少婦縱容成了一個老婦。我時常覺得自己的這一生像是過的倒過來了一樣,在最該天真爛漫的童年裡,我過的是憋憋屈屈的;而在我人生這後半段,我卻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受盡了蘇墨的寵溺。以至於我會漸漸地忘卻早些年經歷的那些不快,以為人生就是應該這樣走下去的。直到蘇墨五十五歲的那年,他在夜裡的突發性胃出血讓我整個人都驚呆了。看著那鮮血從蘇墨的嘴裡一下下地湧出來,我一邊慌亂地打著急救電話,一邊不停地想要把那些血塞回到蘇墨的口中。
當他被送入手術室之後,我感覺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蘇源在一旁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用類似於蘇墨的那種篤定的口氣告訴我,“媽,爸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可再類似,終究是類似而已,蘇源不是蘇墨,即使他已經長大成為一個能夠保護我的男子漢了,可他終究不是我的蘇墨。而在這個世界上,蘇墨是唯一的,他給我的那種深邃的愛,別人都替代不了。等蘇墨終於被搶救過來之後,我便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有時候會傻坐在那裡,就那麼看著他,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從我的眼前消失了一樣。
蘇墨還是以前那副樣子,不該正經的時候死正經,該正經的時候又死不正經。噙著那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他便打趣道,“林依依,你這是在提前演習給我看,我要是走了你會是什麼心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