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邊崇韋,邊崇韋也看著他,周圍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他們透過對方的眼眸看見了自己,那些說不出的話語全淹沒在四目裡。
時隔一年多,目光再次交彙。
這道對視,穿越了時間空間,走過了秋冬春夏,離開至今的各種畫面,在彼此眼中不斷上映,如同倒帶播放的影片。
邊崇韋狠狠瞪著他,那雙通紅的眼睛,像一把被暗紅鏽跡覆蓋的殘刀,割他身上,不見血,但鈍痛傳遍五髒六腑。
沉重,難挨。
邊崇韋的眼神,很受傷,裡面飽含委屈痛苦,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無助。
敬長欽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發紅的眼眶,掠過他的眼神,拿開他頭上的衣服,用顫抖的手,將他臉上的水跡拭去。
“人醒著,怎麼不回話。”
“還喜歡我嗎?”
“轉過去,看一下後背。”
“你還喜歡我嗎?”
邊崇韋深邃的眼眸裡情緒翻湧,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想從他那張冷俊的臉中,探出答案。
“後背痛嗎,還有哪裡捱到了?”敬長欽掃過他的身體,不答反問。
“你瘦了好多。”邊崇韋則答非所問。
邊崇韋看著他瘦削而冷白的臉龐,想抬手撫摸,可全身像被注入麻醉似的無法動彈,只能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
“敬長欽,你是想我想得茶飯不思嗎?”
邊崇韋說完,笑了笑,然後又漸漸哽咽住,嘴唇輕微發顫,說不出下一句話。
他咬了咬後槽牙,強行把淚水壓回去,可壓抑得太狠,就連心髒都緊繃到極點。冬天太冷,身體很耗能,他缺氧缺到喘不過氣來。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撥出,讓停滯的呼吸繼續平緩流動。
“我是……”
他說完這兩個字,又停下,然後繼續。
“我不知道你,但我是,我是想你想得茶飯不思,我今天看到個背影好像你,我還以為我想魔怔了。”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好想你,感覺現在像做夢一樣。我每晚夢裡的畫面,就是這樣,就是你回來了。你回來,問我,痛不痛啊,我說,我好痛……我好痛。”
“敬長欽。”他叫完名字,又哽住了,這回再無法出聲。
敬長欽紅著眼睛,躲開他的視線,仰頭看天,輕嘆一聲。
那嘆出來的氣,到寒空中成了一團白霧,漸漸地,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