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始了。
電影播到爆笑片段時,邊崇韋毫不吝嗇自己的笑聲,在座位上張著嘴哈哈大笑,然後扯一扯敬長欽的手。
敬長欽覺得一點也不好笑,但是看著邊崇韋灑脫自在的笑顏,他感覺心髒一點點漲了起來,便也對著邊崇韋微微笑。
邊崇韋心思還真的在電影上,每個笑點他都沒錯過,一有笑點就擱那狂笑,笑狠了也不放開敬長欽的手,就這樣握著敬長欽拍自己的大腿,旁邊觀眾被他帶動起來了,以他為中心的那一圈觀影席,氛圍都很好。
邊崇韋沒注意到,從始至終,敬長欽幾乎都沒在看電影。
在這個昏暗卻略微吵鬧的影院裡,敬長欽一直在悄悄地盯著他。
敬長欽的眼神複雜而專注,周圍的嘈雜彷彿離他遠去了,他眼裡只有邊崇韋。
他看邊崇韋大笑,看邊崇韋偶爾和隔壁大哥接一兩句笑話,看邊崇韋時不時朝他投來關心的目光。每當感覺到邊崇韋要看他時,他就重新看回熒幕,等邊崇韋看回熒幕了,他再看向邊崇韋。
他能感覺到,邊崇韋真的很好。
他的手被邊崇韋的大手緊緊握著,那大手熱熱的溫度,從他掌心傳過手臂,從手臂傳到肩膀,從肩膀下傳至心髒,心髒也熱熱的,然後心髒一發力,熱熱的溫度從心髒轟一下傳遍四肢百骸。
傳得他眼眶也有點熱,眼眶被這熱度煮了一會兒,煮得冒出了一點霧氣和水蒸氣,水淚在眼眶裡蕩了蕩,大熒幕的畫面便在這淚裡閃了閃。
閃回了多年前的一個午後。
有個陰鬱古怪的高中生來看電影,他留著一頭短短的黑發,但額前劉海卻很長,擋住了眼睛。他白得嚇人,身材瘦骨嶙峋,看著滿身死氣。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電影,是學校包場組織的,他很珍惜這種娛樂機會,所以就連票根也要收藏著。
多年後,陰鬱古怪的他又坐回了這家影院。其實他進門時心如止水,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旁邊這笑聲歡快的人,卻讓他心如浪濤。
按理說,這個年紀,人與人的交往其實都是與彼此的心防交往。
可邊崇韋太真誠,這讓他把握不好利益與真心的天平,天平剛開始還算平穩,後面卻在無意識中慢慢傾斜,往真心的方向一邊倒。
他的思緒圍繞著邊崇韋擴散,一整部電影講了什麼,他一點也不知曉。
所以當影院燈光亮起來時,邊崇韋笑意盈盈地問他好看嗎,他只能淡淡一點頭。
邊崇韋松開了他的手,仔細看他眼睛,摸摸他的下眼皮,小聲道:“眼睛怎麼感覺紅了。”
他道:“影院太黑,傷眼。”
邊崇韋笑道:“真的?不是沒喝到冰咖啡委屈的吧?走吧,待會兒看看哪裡能給你買,然後我們再去學校附近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