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看你倆這吃法,是不是快吃完散場了,我這是又錯過一個局啊?”
黎羽拿著一根有小臂那麼長的牛肉大串指著他,怨道:“你那破工作趕緊辭了得了,永遠在加班加班,完全沒有個人時間,哪回出來玩你不是最後一個到,你還有臉說我們了。”
邊崇韋拉來一張塑膠膠凳坐下,二話不說先開了一瓶酒,喝下一口,才嘆氣道:“你別說,這回給我調崗,不知道調哪兒去,要是我接受不了,我還真考慮辭了。”
龐廣龍哎一聲:“你別沖動,黎羽就那麼一說,你別聽她的真辭了,你在老家的爸媽你不養了?弟弟妹妹的學雜費不交了?你自己日子不過了?”
龐廣龍彷彿突然化身為一條帶刺的麻鞭,每問一個問題就像往邊崇韋身上抽上一鞭,抽得邊崇韋皮開肉綻,心情發沉,不得不冷靜下來,重新面對處處需要錢的殘忍現實。
邊崇韋拿著酒瓶的手一斜,把酒瓶瓶口對著龐廣龍,“行了啊,別再說這麼煩人的事了,本來喝酒就是為了散心,說得我胃口全沒了。”
“那你煩早了”,黎羽嚼著嘴裡的牛肉,臉上的笑容越發愉快,眼裡明晃晃寫著期待二字,“我們還沒開始聊敬長欽呢。”
邊崇韋:“黎羽,你照照鏡子,你知道你現在笑得有多猥瑣嗎?”
黎羽笑道:“快說說,敬長欽看到我寫的同人文什麼反應,得氣炸了吧?先不說你工作會怎麼樣,你就說,看到他吃癟的反應,你解氣不解氣?”
“我……”
邊崇韋皺了皺眉頭,組織了半天語言,“我……”
不解氣。
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酣暢淋漓地打上一架,把積怨已久的怒火全打出來,那才叫解氣。打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會讓人覺得鬱悶。
但更讓人鬱悶的,是那兩行眼淚。
竟然還哭了。
邊崇韋只要一想到那雙泛紅的眼睛,還有那莫名其妙滑落的淚水,就沒來由地感到一陣鬱悶。
“不要哭了嗎,該哭的人是我吧……”廣場上有街頭歌手出沒,深夜特有的傷感情歌從不遠處傳來。
邊崇韋心想,真他媽的應景。
黎羽一邊跟著哼唱這首歌,一邊用眼神催促邊崇韋快點回答。
邊崇韋把剛才的話題轉了個彎,回了句不相幹的話:“這歌手不怕擾民啊,這個點不早了吧。”
龐廣龍朝廣場看去,“都是音樂學院的大學生,搶不過黃金檔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只能這個點出來了。”
“喂喂喂”,黎羽把話題轉回來,“敬長欽的事還沒說完,邊崇韋,你這麼支支吾吾的,很可疑啊……”
邊崇韋道:“行,我說,挺解氣的,就是想到飯碗不保,又不那麼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