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高傲的腦袋微微的垂著,閉著眼睛,身上滲透著一股暗沉沉的死寂。
手腳上果然如李忠所說,都鎖著長長的鎖鏈,腳腕被衣袍擋著看不見,但手腕上已經是血肉模糊,甚至已經看得見白骨。
穆溪知登時心疼得呼吸滯住,差點落下淚來,心裡剛剛因為那個烏龍口訊而生的一點怨氣忽然就沒了。
四周零散分佈的立著好幾個穿著黑衣的暗衛,雖然都戴著面具,但穆溪知仍舊看得出他們個個都累得夠嗆,還有兩個唇角還在流著血。
甲一看上去還好,見到他躬身行禮道:“相爺。”
穆溪知“嗯”了一聲,便抬手示意讓他們退下了,因為他現在心痛如絞,根本說不出別的話來。
雖然之前就知道戒藥的過程會很痛苦,但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深深的閉了下眼,努力壓下眼底的潮意,他就保持著那個半蹲半跪的姿勢,側頭問李忠:“鑰匙呢?”
李忠一愣:“什麼鑰匙?”
穆溪知鮮少的露出了有些暴躁的語氣:“自然是開啟這些鬼鏈子的鑰匙,還能是什麼鑰匙?”
“哦,在奴才這兒。”
穆溪知伸出手:“拿來。”
李忠有些為難:“可是相爺,皇上說過在戒掉藥癮之前這鏈子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啟,奴才若是把鑰匙給了您就是抗旨啊……”
穆溪知冰著臉道:“拿來,皇上若是怪罪,我頂著。”
李忠彷彿就在等這句話呢,沒等話音落下一串冰涼的鑰匙就已經放在了穆溪知的掌心裡,然後還貼心的說明瞭一下哪把鑰匙對應的是哪條鏈子的鎖。
穆溪知捏著鑰匙的手指有點抖,聲音也在抖:“可能會很疼,你忍著點,我這就給你開啟……”
殷無殤一動不動,只用沙啞的含著怒意的嗓音吐出了一個字:“滾!”
穆溪知受傷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露出一瞬不可置信的茫然。
殷無殤這是在生他的氣嗎?
李忠見狀忙上前,用祈求的語氣道:“皇上您快睜開眼看看,是相爺回來啦。”
聽到他的名字,殷無殤彷彿渾身都微微顫了一下,掀開猩紅的眼緩緩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慘白而猙獰:“你也想騙朕嗎?他都不要我了,怎麼可能回來?滾出去!”
穆溪知這才發現殷無殤的狀態不太對,似乎不僅僅是身體遭受痛楚那麼簡單,好像連神志也受到了影響。
額前青筋凸起,浮著一層冷汗,那雙向來銳利清明的眼眸裡一片猩紅迷亂,望著他的眼神沒有平日的溫柔熱切,森冷又陌生,彷彿根本不認識他一般。
難怪殷無殤說什麼都不肯讓他陪著戒藥,說怕傷害到他,原來在藥癮發作的時候,竟連人都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