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在抖,呼吸在抖,整個身子都在微不可查地發抖,不知道是喜悅是激動亦或是憤怒,他只覺得心裡此刻像是有隻瘋狂叫囂的兇獸,一下一下地撞擊著那層脆弱的心房,想要沖出來,去咬住前面那個人。
但是他又不敢讓自己的目光太過灼烈逼人,生怕將那人給驚得消失不見了。
一路跟到上船的跳板跟前,李忠不得不低聲提醒:“主子,您的船停靠在另一邊。”
卻見皇上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緊緊的盯著前面那個背影,眼睛發紅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看得他頭皮發麻。
陛下這是氣得要將那人滅口嗎?
“你們都不必跟著了。”
殷無殤扔下這句話,就丟開了李忠和後面跟著暗衛,像個終於尋的獵物的猛獸一般,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面上了船。
穆溪知本以為登了船就徹底甩掉了殷無殤,結果剛走到甲板上,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這位公子請留步。”
穆溪知眉心一跳,下意識頓住腳步,原本平緩的心跳倏地亂了節奏,砰砰如鼓。
他努力保持著鎮定側過身,故意將嗓音壓得低啞了幾份,微笑著問:“兄臺喚在下有事?”
殷無殤道:“只是覺得公子的身姿,與我的一位故人很像,可否請公子一敘?”
穆溪知垂眸笑了笑,委婉的拒絕道:“兄臺也說了在下與您那位故人只是像,而並非是,在下聽兄臺講話也是個飽學之士,應該明白‘似是而非’的道理。“
殷無殤卻沒接他的話,只是朝籃子裡瞥了一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意味:“他也喜歡蘭花,尤其喜愛這種幹淨淡雅的白玉蘭,你們連喜好都如此相似,這豈不也是一種緣分?”
這“緣分”二字聽得穆溪知眼皮直跳,只覺得旁邊像是立了一座大山,沉沉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彷彿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只餘一股淡淡的荷香。
穆溪知有點恍惚的想,三年未見,這人居然連薰香的喜好都變了?
殷無殤從前只喜歡那獨屬於帝王的龍涎香,而這種帶著甜意的荷香,一向都是女子喜歡的味道才對。
所以,這股味道,應該是從皇家別院裡的那個女子身上沾染來的吧……
這味道讓他覺得陌生,也覺得心裡無端有些憋悶。
穆溪知低垂的眼睫顫了顫,努力平緩著呼吸抬起眼,緩緩地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微笑著道:“萍水相逢而已,兄臺說笑了,在下之所以買下這些花,只因內子喜歡而已。”
穆溪知說著抬手指了指立在自己身側的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