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一個幾乎都算得上是穆溪知的心腹,都很清楚皇上與穆相之間的關系,更清楚皇上對穆相有多麼的珍視。
他們這些人幫著相爺隱瞞病情,等同於欺君大罪,皇上居然沒砍了他們的腦袋?
只是驅逐出京,這簡直已經算不上是懲罰了。
李忠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沖眾人低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謝恩!”
眾人齊齊高呼:“謝皇上隆恩!”
殷無殤面無表情掃過下跪的眾人,心想,那封信裡的叮囑他都一一照做了。
溪知應該會高興的吧?
殷無殤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平靜,除了臉色蒼白一些,臉頰消瘦了一些,似乎與往常一樣沉著冷靜,看不出分毫的異色。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石破天驚,他說:“內閣即刻擬旨,丞相穆溪知,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垂範於世,功在千秋,追封為雲王。”
分列兩側的文武百官齊齊露出震驚之色,因為這不合法度。
大殷朝自開國以來,只有開國元勳和開疆拓土立下不世軍功的武將才能被封為異姓王。
先不說穆溪知早年的質子身份,即便現在官拜一品,也遠遠達不到享此殊榮的地步。
禦史大夫第一個移步出列,但還沒等他開口,便聽見上面那位又道:“從明日起,罷朝十日,雲王靈柩停放金鑾殿,朕要為他親自守靈,舉國服喪。十日之後,送雲王靈柩回雲郡安葬。”
話音一落,百官嘩然。
尤其是禦史臺的那些言官,頓時呼啦啦跪倒一片。
“皇上,萬萬不可啊!在金鑾殿停靈十日舉國服喪,乃是皇後才能尊享的喪儀之禮,就算是親王都不能如此,何況穆相一介文官,追封雲王已是大大不妥,怎可違背禮法將其靈柩停在宮中?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其他言官也跟著齊齊高呼:“請皇上收回成命!”
殷無殤眼神冷沉的看著下面似是痛心疾首的禦史大夫,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黃河決堤淹沒房屋良田時,你們舉薦雲王去治水時怎麼不說他只是一介文官?川陝蝗災民眾暴亂你們舉薦他去平亂賑災時怎麼不說他是一介文官?你們現在這般振振有詞慷慨激昂,長公主謀逆叛亂時,朕聽聞你們也在宮中,那時你們怎麼不去同她談論這些罔顧禮法的大道理,而是縮在角落裡讓他一介文官單槍匹馬去面對刀槍劍戟?”
禦史們被殷無殤咄咄逼人質問得啞口無言。
大殿內有片刻的死寂。
因為長公主兵變那日他們的確都在宮裡,是長公主買通了宮裡的內侍假傳聖旨將他們騙進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