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醫。”
甲一難得耐著性子,低聲說:“您老冷靜。相爺如今身份未明,有些事只有留在相府裡才能辦,若是在您府上,相爺又以什麼身份令那些官員聽命服從?您崔太醫義子的身份嗎?”
甲一的質問讓崔銘終於冷靜了下來。
是了,只有住在這相府裡頭才是相爺,才能理直氣壯地發號施令。
他隔著門板往裡頭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屋內,穆溪知坐在木椅裡,正在聽甲三回話:“相爺,城中一共二十一家醫館,共有病人三百多人,都是從昨天半夜開始病發的。”
穆溪知問:“那些醫館草藥可還充足?大夫可還夠用?”
甲三道:“那些大的醫館草藥尚能供應一兩日,但那些小醫館恐怕就不能了。至於大夫,到處都很缺人。”
穆溪知點頭,示意他退下,然後才起身走出小隔間,來到會客的花廳。
為了避免諸多麻煩,他只叫人傳了戶部的一個年輕官員過來,此人是薛城的一個族親。
那人看到他立刻騰地一下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下官薛文軒參、參見大人。”
“不必多禮。”
穆溪知攏著衣襟坐下,直接開門見山道:“今日傳你過來,是有件差事交給你。城防營的人奉旨去城中各家藥鋪籌集草藥,你的任務便是隨行督查記錄,從哪家藥鋪徵集了什麼草藥,各種草藥徵集了多少,全部都要詳細記錄。”
穆溪知斂眸看著他:“這份記錄將來要作為依據彙總算出具體錢數,讓戶部撥出銀兩,所以毫釐差錯都不能出,你能做到嗎?”
“大、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辱命。”
薛文軒入戶部大半年,因為出身寒門,朝中沒有倚仗,一直被同僚排斥欺負,接到手裡的都是一些沒人願意幹的雜活。
所以他素日裡一向謹小慎微,默默無聞如同一個透明人。
如今忽然被派了這麼重要的差事,感覺就像在做夢,激動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
穆溪知看出他神色惶恐,便溫聲說:“一會兒你先去找崔太醫領一塊布巾遮住口鼻,然後再去辦差,隔日再來換新的,身體如有不適立刻稟報,不許隱瞞。”
薛文軒一連應了好幾個“是”,才行禮告退。
穆溪知揉了揉發疼的太陽xue,然後拿起布巾覆住口鼻,走出了房門。
守在門外甲一立刻道:“相爺,崔院正剛才來報,說太醫院的太醫全都到了,正在院子裡等候您的安排。”
“本相沒空安排他們,讓崔院正將他們分派到各個醫館裡即可。”
穆溪知邊走邊道:“另外你派人去通知各個醫館的主事,草藥不要省,每一個病人都要盡力去救治,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
甲一應了聲“是”,然後問:“相爺現在要去哪兒?”
穆溪知道:“燒火,煮粥,熬藥。”
甲一:“……”
相爺真是站得朝堂,下得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