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輝在旁邊聽完了全程,親眼看著他的靠山已經轟然倒塌,明白大勢已去,心裡也沒有底氣再做任何掙紮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孰輕孰重,知道如何認罪才能禍不及家人。
不等詢問,他便磕頭道:“罪臣知罪。”
他這一開口,那三位主審管又是齊齊的一愣。
昨日升堂這個紹輝還嘴硬得很,連刑都上了,最後還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為此他們還受到了皇上的斥責。
怎麼今日穆相一來,連話都沒多費一句,這個硬骨頭就主動開口認罪了呢?
真是打臉打的又脆又響。
但是臉再疼案子也得接著審。
唐兆重重一拍驚堂木:“你既已知罪,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回大人,罪臣在清理京中排水溝的時候,因為貪圖錢財,誰給銀子就先清理誰家門口,導致溝渠堵塞,引發春汛水患,沖塌了紅樓坊,還將四位官員砸在了裡面。罪臣是行伍出身,一直被那些文臣瞧不起,便一時豬油蒙了心,沒有叫人及時營救,害四位大人險些喪命……這些罪過都是罪臣一人所為,無論如何重判罪臣都願意接受,只求各位大人英明公斷,不要殃及家中無辜老小。”
紹輝說完額頭貼地,深深叩拜。
他當初認蕭遠山為義父的時候是在南疆軍營,知情者寥寥無幾,回到京中之後蕭遠山特意叮囑過他不得向任何人透漏他們之間的關系,免得皇上懷疑他們結黨營私。
他當初還覺得義父就是覺得他這個義子拿不出手,才會找理由藏著掖著,沒想到義父深謀遠慮,竟給他的家人留下了一線生機。
所以他沒提是蕭遠山讓他故意怠工引發的水患,也沒提是崔閣老的管家給了他一大筆銀子,讓他趁著水患暗中損壞了紅樓坊的地基,特意將那四個官員砸在裡頭至那四人於死地,而是一概將罪名全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左右水患早已經過去,紅樓坊坍塌也只是死了幾個妓子,那四個文官都活著,最多也就是讓他去給那幾個妓子抵命。
但義父所犯的事謀逆大罪,一旦與其扯上關系,那全家老小可就一個都活不了了。
至於那個崔閣老,自己若是將他招了出來,那些金銀就得也交出去,反正自己背上了四條人命也難逃一死。
而崔閣老黨羽眾多,他日難免不會報複他的家人,還不如將罪名一併認下,保住那些財物,往後就算沒有他,也能讓家中老母和妻兒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穆溪知聽完紹輝的供詞眼底浮起一絲冷笑,看來這個崔仁清還真是不簡單,居然能讓這倆人都甘願替其背鍋。
但紹輝擺明已經是豁出一死,就算再審估計也審不出什麼了。
“三位大人,本相這條傷腿突然疼得厲害,接下來的審判就不聽了。”
穆溪知話音剛落,然後便見座上的三人同時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