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因為對方陰陽怪氣而起的那股火,忽然就滅了大半。
他彎腰拾起來,有些無奈:“所以你方才那般死命的折騰我,就是為了這個?”
見對方冷著臉不看他也不說話,他只好繼續道:“無殤,如今大殷江山穩固,朝堂清明,百姓安定,能臣比比皆是……而我身份尷尬,若是繼續忝居高位,恐怕禦史們就要血濺盤龍柱了。況且,我已經整整十年未曾見過我母妃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這人終於肯正眼看他了,語氣也緩和了幾分:“那些言官我自有手段彈壓,丞相的位子你想坐多久坐多久,若是哪天覺得膩了不想坐了,我就封你做個閑適的異姓王。你想省親,我明日便可以派人護送你回去,我只問你一句,何時回來?”
“我……”
穆溪知望著對方期待的眼神,薄唇動了動,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所以你根本就沒想要回來,是嗎?”
那雙眼睛裡的期待慢慢化作一層冰冷的笑:“也對,比起大殷這萬裡江山,朕允你的這些,穆相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穆溪知怔怔抬頭:“你說什麼?”
殷無殤長長的低笑,似自嘲又似嘲諷:“若非截獲線報,朕還被蒙在鼓裡。朕信了你十年,從未因你是藩國質子對你設防,不顧群臣反對立你為相,甚至一直盤算著為你遣散後宮……可是你呢,又是如何回報朕的一片真心的?”
殷無殤忽然起身,抬手掐住他的下巴,眼眸猩紅:“虛情假意委身於朕,然後給朕投毒取朕性命,替你的母國謀奪我大殷江山嗎?”
穆溪知看著眼前盛怒發狂的男人,纖瘦挺拔的身軀微微戰慄,半晌,他忽然笑了,帶著幾絲莫名的解脫。
難怪這個月沒收到飛鴿線報,看來是直接被送到了殷無殤的手裡。
借刀殺人,一箭雙雕,自己那個皇兄,果然是機關算盡。
不過,這樣也好,到省去他另費心思給自己布死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