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看著夫殷,不敢置信夫殷做了這麼些事,居然都是為了他。
“我與他第一次見面是在蓬梧島,他那時好狼狽,我救了他,可惜哥哥叫我快些回去,便沒有與他多說幾句話。”
“後來我溜去仙界玩,他卻不認識我,哥哥說他被法陣反噬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夫殷似是被凜冽寒風吹得冷了,雙手並起搓了搓,在嘴邊吹了口氣,“我想沒關系,與他重新認識一次就好,可他總不將我放在心上。”
夫殷竟還與他見過面。
寒風似乎吹進了泰恆心底,泰恆繞到夫殷前方,去看夫殷不知被凍紅還是羞紅的臉,他仔細看著那低垂的眉眼,甚至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想要細細描摹。
第一次也罷了,夫殷與他見過第二次,他怎會忘記?
“盈冉,我那時與人打架,輸給別人就跑去偷偷哭,他有次來安慰我,十足溫柔,可後來我才知他不過是逗著我玩,他嫌我字醜,嫌我愛哭,嫌我性格不好……”細密眼睫下的雙眼含著光,分明委屈,夫殷卻笑了一笑,“我覺得他過分,可我也氣我自己,氣我的確像他說的那樣有缺陷。”
泰恆的手一頓。
他想起來了。
他記得從前有一人經常去向霖止尋釁,他便在近旁看熱鬧,那人總是活力非常,無論是輸是贏,反應總是十分有趣。
如夫殷所說的,他的確覺得這人愛哭又麻煩,甚至對霖止直言過此人只適合逗來玩樂。
後來這人便失蹤了。
泰恆起初還會與霖止閑談他去了何處,後來數百年時光翻過,有關這人的記憶在時間中漸漸隱去沒了蹤跡,唯餘模糊的印記,讓泰恆還記得曾有一個人出現過。
他不知,這人是夫殷,他不知,他寥寥數語給夫殷造成了這樣大的傷害,他不知,在他逐漸遺忘夫殷的數百年時光中,夫殷為求成長,自我吞嚥了多少痛苦與傷痕。
“我習了最工整的字,也不似從前那般軟弱愛哭,法力雖不知是否仙界第一,但我還會再努力,”夫殷眼中帶著希冀,“我想成為仙界之主,再見他一面,讓他看到全新的我。”
“可盈冉,你說,他會不會忘了我?”
泰恆猛然定住。
夫殷從泰恆身體中穿過,臉上帶著笑朝遠方行去,呼嘯的寒風掩去了他的絮語,在泰恆耳邊聚作驚雷,無情劈下。
泰恆仍保持著撫摸夫殷臉龐的動作,只是腦海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再也沒有資格去觸碰夫殷了。
他舉起匕首,殺死了從前最真實的夫殷,也扼殺了夫殷精心珍藏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