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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耗時六個小時，蘇暮雨從手術室裡出來渾身是汗。她摘掉口罩去休息室坐著。精神高度緊張後放鬆，人容易陷入呆愣的狀態。蘇暮雨此刻就是。
她對著白牆，思緒放空。前幾日那幕雨中接吻的畫面不受控制地輕輕飄入蘇暮雨的腦海，她伸手摩挲著自己幹燥的嘴唇。
“暮雨。”休息室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胸外科主任地中海式禿頂的光亮腦袋從門後冒了出來。他對上蘇暮雨的目光，笑道：“明天南市的胸外會議，吳老突發心髒病去不了，你替他過去吧。三天時間。”
主任本來是一早就想告訴蘇暮雨的，沒想到她臨時進手術室，這才出來。
蘇暮雨點頭：“好。”
“看看你這氣色。別把身體弄壞了。”主任擔心蘇暮雨，“今晚的火車，你吃得消嗎？他們會議明天早上9點開始，明天一早過去一定來不及。”
“嗯，沒事。”
主任皺著眉：“那你這就回家休息會。”
“嗯，謝謝主任。”蘇暮雨連著幾天大手術，身體著實有點累，所以也沒拒絕主任的一番好意。
蘇暮雨趕回家小憩了一個小時，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出發去火車站了。江城到南市高鐵四個小時，直接到達南市市裡，比飛機方便。
蘇暮雨刷身份證上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塞上耳機，戴上眼罩，在身上披了一件薄外套閉目淺睡。
高鐵離開了站臺，平穩地開向遠方。
晚上十點鐘，天色黑了，列車開出兩小時。車上明亮的燈光充斥著每個角落，結伴的人群抑或是同座的陌生人開始三兩句地閑扯。
“列車上的旅客請注意，三號車廂有名西班牙旅客突發疾病，由於列車沒有隨行醫護人員，請從事醫護工作的旅客速到三號車廂進行急救……”列車廣播不斷重複，將迷糊中的蘇暮雨驚醒。
蘇暮雨從位置上站起。她的座位靠窗，外側的兩位旅客也急匆匆地站起讓位：“醫生嗎？”
眾人聽到動靜紛紛讓出走道，讓蘇暮雨可以快速地跑到三號車廂。
三號車廂的人員已經被列車員疏散開，一名外籍中年男子躺在地上抓著自己的襯衫衣領，臉色鐵青，呼吸急促，神情十分痛苦。
“江城和諧醫院胸外科醫生。”蘇暮雨將執業證往列車員手裡一塞，蹲到病人身邊檢視情況。
靠著椅子哭泣的老太太是病人的家屬，在看到蘇暮雨後，抓著她的衣袖就開始啪啦啪啦講個不停。蘇暮雨聽不懂西班牙語，沖著人群大喊：“有沒有人會西班牙語！”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皮鞋鋥亮，西裝褲的褲腳縫都熨燙地一絲不茍。他蹲下，快速地翻譯道：“她說她兒子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他們特意來散心的，上高鐵前還是好好的，就是突然就呼吸困難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很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蘇暮雨抬頭，目光一滯。
來人竟然是花陌，此刻蘇暮雨顧不上兒女情長：“問他之前有沒有感冒？”
可能是蘇暮雨和花陌的神情太冷靜，外國老太太說話的聲音終於不那麼顫抖了：“有，今天早上起來，他就咳嗽不停，我們覺得是平時的小感冒根本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