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託馬斯是在悅來酒樓商定的事兒,被程三撞見過,當時打了招呼就走,沒成想人在外面偷聽,坐收現成,一想起來項允灃就恨得牙癢癢,這不一見著面倆人就打了起來,他是掛了彩,那程三也沒好到哪裡去。
項瑤不由蹙了眉頭,“那眼下怎麼辦?”
項允灃聞言更愁,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最後一咬牙發狠了道,“錢都在上頭,他們想吞沒那麼容易,我一定會想法拿回來的!”
項瑤瞧著他一貫噙著嬉笑的面兒上顯了陰沉,似是不小打擊,出言附和道,“嗯,總會有法子的,就是別用你那笨辦法。”說著一手按在了他的傷處,就聽得某人一聲慘叫。
“兒啊,你怎麼樣了?傷哪兒了?”門外倏然響起一道婦人著急的聲音,柳姨娘蹬蹬進了屋,一瞧見項允灃眼眶裡浮起水汽,“怎麼成這樣了啊……誰給打的,疼不疼啊?”
項允灃一聽聲兒就下意識遮面,一邊擠眉弄眼的似是憤慨項瑤把自己賣了,一邊寬慰道,“娘,我沒事,真沒事,一點皮肉傷。”
“被揍成這幅豬頭樣子,有本事你別從正門進,翻牆啊。”項瑤沒好氣地低聲嘀咕了句,卻因著翻牆兩字想到了某人,啞了聲兒。
“……”項允灃被嫌棄得心塞。
柳姨娘直瞧得心疼,二話沒說拖著人帶回自個苑子找大夫瞧,臨行跟項瑤道了謝,道是添了麻煩。
待人走後,項瑤亦是陷入了沉思,照著項允灃從自個手裡借的和上回的盈利,那可真是不小一筆,平白便宜了別人可不是她的風格。
八月初六,宋老夫人壽宴。
流螢自幾日前就琢磨好了,就待今日一展手藝,項瑤還在瞌睡就被拉起來梳妝。雲雀拿了一早準備好的淡粉色妝花褙子進來,秋香色百褶裙,上面用冷燻的方法燻了好聞的梔子香氣,一縷清香在屋子裡彌漫開來。
待流螢從妝匣子裡挑著給她比劃戴上的時候,項瑤才算是清醒過來,銅鏡裡倒映出來的人兒螺黛輕掃淡眉,唇瓣內裡朦朦朧朧的點了一層紅脂,細膩鮮豔,香氣蘊藉。
發絲挽成三轉小盤鬢,鬢邊兩縷散發似不經意垂下,薄如蟬翼。項瑤直勾勾瞧著,微一垂眸,從匣子裡取了金鑲珠翠挑簪戴在了發髻上。到底……還是在意的。
“還是小姐眼光好,這支最襯了!”流螢用翠玉水滴耳墜相配,只襯得那精緻面龐如瓷般細膩白潔,偏又有一分說不出的華貴。
太傅府門口候著兩輛馬車,項善琛和項善明一輛,帶了項允禮一同,另一輛則是項瑤和項蓉兩姐妹,依著老夫人的意是還要帶上項筠的,奈何她身子不適就留了家中。
項瑤因著還有一絲困頓,上了馬車便坐在一側閉目休憩,只是始終能察覺到一股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項蓉的心思她清楚不過,只是不愛搭理就是了。
馬車臨近將軍府,便聽得炮竹聲聲,披紅掛彩,小孩嬉鬧著說著吉祥話,得了賞後鬨笑著跑開,項瑤下了馬車,站在了項善琛身旁,一眼就瞧見了門口站著的那人,緇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穿在身上,領襟貼在下頜上,面上是一貫的清冷神色,正站了門口拱手相迎各位前來道賀的賓客。
像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宋弘璟的目光穿過人潮與她倏然對上,隨即薄唇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上揚弧度。
項瑤微微垂了面兒,規矩跟在項善琛的身後,聽著父親三叔同宋弘璟招呼,隨後被請進了將軍府。前面有小廝領路,項瑤卻覺得身後有道視線跟了許久。
路上不乏朝中大臣,項善琛與項善明停留交際,便囑咐項允禮帶著妹妹先行前往。正好端端走著,卻叫橫沖出來的人撞了個正著,項瑤戴著的幃帽掉在了地上,伸手去撿就聽得不遠一陣調笑,直了身子看人。
“原來是項家姑娘,得罪了得罪了。”曹秉文沖他身後不遠的幾名年輕男子擠了擠眼,嘴上說著,卻沒半分誠意,反倒顯得輕浮。
“曹公子你可得好好跟人姑娘賠罪啊!”那些人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