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督撫的奏疏差不多同時抵達京師,崇禎已經被四散在外的義軍弄得焦頭爛額,他不明白,開年時候天下已然有安定下來的局勢,誰料想這才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流寇怎麼又開始肆虐。
先是賊首高迎祥、李自成攻入陝西,攪亂了洪承疇剿滅裴逆的程序,之後又有曹操羅汝才攻入湖廣,劫掠了南陽、襄陽、隨州等地,甚至還向湖廣省會武昌府移動。同時,流賊張獻忠還在汝寧府肆虐。
一樁樁一件件,如同山雨欲來之勢,向崇禎壓來,壓得崇禎喘不過氣。現在的義軍已經不再是之前認為的疥癬之疾,反而朝著心腹大患的方向迅速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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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危情,崇禎心力交瘁,束手無策,只能召開廷議,期望有重臣能有妙策可回春。
殿內,穩居龍椅,一張滿是疲憊的臉龐盡力表現出該有的威嚴,只是廷臣早已沒有對皇權那般畏懼。崇禎的聲音有些嘶啞:“諸位愛卿,今年以來,賊既蔓延秦、晉、楚、豫之郊,流突無定,朝廷該如何制止,還望諸卿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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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崇禎一番話說出,殿內群臣開始小聲議論。兵部侍郎楊一鵬出列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流寇日盛,乃是地方督撫翫忽職守,上推下卸之過,臣以為,可挑選其中惡吏施以嚴懲,以儆效尤,可令各地督撫震恐,從而實心辦事,流寇方可剿滅。”
“哦?”崇禎道:“那以愛卿來看,何人在翫忽職守,尸位素餐,又有何人應該嚴懲啊?”
“這...”楊一鵬不能答。事實上,他說出此話的時候,已經是冒著得罪同僚之禍。不過並沒有將矛頭對準某個人,也算是他為自己留下的一點點自留地,不至於明面上得罪某個督撫。反而,崇禎這般詢問,便將他逼到了死角,令他沒有迴旋餘地,著實尷尬至極。
崇禎看他答不出,當下對楊一鵬印象大惡,又是一個誇誇其談之輩。崇禎將目光看向兵部尚書張鳳翼,詢問道:“張愛卿,你以為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他怎麼知道該當如何?張鳳翼說是兵部尚書,其實他對兵事一無所知,之前孫承宗曾評價他是才鄙而怯,識暗而狡,工於趨利,巧於避患,真乃真知灼見。
只是,現如今崇禎湖廣炯炯盯著他,殿內群臣也都停止了交談,看向了他,讓他不說話也不行了,好在他腦子轉得快,當下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流寇之患,重在各鎮撫事權不一,互相觀望,宜以重臣開督府,統攝諸道兵討賊”。
“這倒是個注意。”崇禎心中盤算,以重臣統攝諸道兵討賊,事了則還朝,應該不會再地方做大,於是開口問其他人,“其他愛卿咱們看?”
此時,其他大臣相互看了一眼,紛紛道:“臣以為可行。”
“那以誰人合適?”
“臣舉薦三邊總督洪承疇。”有大臣道。
“不可,三邊之地流寇所生也,一日離不得洪承疇。臣舉薦延綏巡撫陳奇瑜,陳奇瑜在延綏屢立戰功,可堪重用。”眾人循聲望去,竟然是吏部尚書李長庚。
“好,那就這樣定了。”崇禎緩緩道,“著內閣擬旨,進延綏巡撫陳奇瑜兵部右侍郎,總督陝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軍務,視賊所向,隨方剿撫,務必在今年以內,剿滅流寇,不得有誤,”
“臣等遵旨。”在一片唱喏聲中,這場廷議總算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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