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東家能給你突破瓶頸?”
“無可奉告。”巴那一口允入玉露,“你若要走,隨時可以帶著你外孫,離開這是非之地。”
“人老了,有些情如指遷心。”倆人對望一眼,笑了一聲。
“若是來日,你放下了,來我遺跡,飲酒弈棋,共赴天倫。”倆人分別。
幾日如魚缸裡的魚,重複而去。牢房裡的夥食,倒是世間少有,山珍海味從不重複,只是不能飲酒,酒到一定分量,能解藥性。而今日,偏偏有壇酒到了欣兒面前,也就是下一刻的撥肉浸池,到了欣兒頭上,其他人都怔怔的看著這壇像是死神召喚的酒,默默不語。
“把酒給我。”韋略坐在欣兒邊上,伸手要道。
欣兒一把,攬在懷中,含著淚搖了搖頭。“給我。”韋略一改前夕紳士,一聲怒吼。
“韋略,你別這樣,生死有命,遲早罷了。”馮姨勸了句,眼底那踟躕的眼神,賣著一抹憐憫。
伍彪站起身,鎖抱拉開韋略,二洋勸道:“韋略,人生就是這樣,到誰頭上都無法擺脫。”
“人生?莫要和我談人生。”韋略被倆字弄濕了眼眶,在他眼裡的人生,如床前明月,勾股無墳。話語之間的悲意,唯有韋略自己知道,當愛在心中熱火燃燒之時,命運這盆冷水,容易把心澆死,命運如冰,誰能說把它理解了,就能抓緊,上天給了你活躍的雙手,同時給了你指間的縫隙,眼看著它的滲出,卻無能為力。“人生。”韋略抱頭痛哭,石壁上的爪痕,帶著血跡,卻理解不了韋略的痛。欣兒不忍,正要上前安慰。突然韋略笑了,“人生,不就如筆,硬筆如何能寫好字。”說完大笑,一手搶過欣兒懷抱裡的酒,一陣暢飲,接著酒壇被摔的粉碎,“你又是何人,再與我拿些酒來。”
眾目睽睽之下,看著韋略慢慢的不知所謂,奉先走上跟前,正要勸說,被韋略一個巴掌,拍在臉上,“我沒醉,你這小二,怎不知好歹。”聽到這話的奉先,痛心嘆氣,一起數年的夥伴,就這一遭,變得你我不識。原本站在韋略身旁的伍彪,怒斥道:“韋略你瘋了,少爺你都不認識了?”奉先擺了擺手,嘆了口氣,坐回原地。
欣兒抱住韋略,含著哭腔說道:“韋略,你別嚇我,不是說好到金龜塔前拔香的嗎?你忘了,不是說好來日花燈,你全包了嗎?你說話。”欣兒拍著韋略的背,好一陣愛意的抱怨,說得其他人,眼淚開始不聽使喚。韋略停頓了會,一把推開欣兒,怒罵道:“你若讓你丈夫知道你這麼淫蕩,壞我一身潔明。”全場無言。
第二日,韋略被帶出牢房,房門剛鎖,韋略回頭笑了笑,“少爺,昨日那巴掌,是報你毀我琵琶之仇,你別在意。”眾人一怔,昨日那瘋癲模樣,已然逝而不見。
“你又何苦。”奉先強笑。欣兒聽到這話,硬生從欄縫之中,抓著韋略衣角,死死不放開,直到那撕扯下的碎布,成了以後那身影的眷戀。往後的幾日裡,唯一聽到的聲音,就是韋略的大笑。
瘌痢山內部,議事廳內,一個桌案被無情翻倒,“茹兒,休要放肆。”聖逸走近身前,表情嚴肅,聲調壓低說道:“這裡不是蠻荒。”
“多個少個誰知道,你就把他偷偷放了不行?”龍茹茹換成懇求語氣說道。
“不行。”聖逸一手把龍茹茹拉到一角,小聲說道:“你不是和那小子斷絕關系,還要我放他作甚。”
“放不放?”龍茹茹咬定口氣,臉部的嬌氣,一斂而光。這時,正巧巴那經過,看了看那倒地的桌案,又看了看一角的龍茹茹,沒有做聲,正要離去。
聖逸盯了龍茹茹一眼,示意別處枝節,才換成笑臉,“巴那族長,我女兒胡鬧,你別放心上。”
“小姑娘脾氣這麼暴躁,剛我聽你說要放誰?”
“你們抓那麼多人還不夠,少奉先一個能壞什麼事?”龍茹茹哪管邊上聖逸的擠眉弄眼,一心如杆筆直,還怕影斜脫口就說道。
“我可是按人譜抓人。”巴那像是故意抬高聲調,明著示威,暗地卻有自己思路,轉身離去。
聖逸像是聽出異端,待巴那走後,小聲的對龍茹茹說道:“你只能帶那小子走,別惹事。”聽到這話,龍茹茹不可自信的眼睛,瞪得碩大,“你不去,待會我後悔了。”
龍茹茹狠狠的在聖逸臉頰上親了口,才興高采烈的往牢房而去。只剩聖逸一人在議事廳,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