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僧人也沒多話,默經祈禱。而虛靈山此時已有五峰失守,鯤帝越戰越勇,虛靈的五位峰主也相繼仙逝。大戰將就到第七天,虛靈的一半山脈都已淪陷,而主峰沽壑宮內,周易還在搖著那自以為豪的龜殼,試圖得知天意,前方浴血奮戰的弟子們,個個已然開始疲憊,而鯤帝手下,和六帝手下卻是越戰越興奮,在戰中以食人屍體為補充,對於殺戮,已經成為他們眼中唯一需要的快感,而鯤帝早已把六帝那詬病的身影黯然消去,又是一對好幾十的戰鬥,一個個兵卒在被鯤帝無情的吞噬,而開始那豪言的峰主們,避開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青山依舊在,人力才知天。然而就在這時,天邊突然響起一聲雁鳴,朝著鯤帝方向筆直沖來,似乎忘記了剎車的感覺,直接撞向了鯤帝的翅膀。鯤帝回首一望,原來是自己的貼親手下,只聽到他咽氣前的不完整話語:“主,家中著火。”
這一句話,瞬間像是狂風吹盡在心頭戰意的黃沙,一聲猶如隕石破地般的鳴叫響徹了整個虛靈山,所有的蜓鳥愚禽,滿眼的血色像是油漬遇上洗潔精一般,被化成清澈,拋開眼前的慾望,跟著鯤帝,往彙嶇山脈而去。而山林內的一聲高喝響起:“阻擊,現在。”突然安靜的天空,憑空多了些許顏色,而鯤帝那一馬當先的步伐,沒有人能阻止,遭殃的是後邊的手下,一個個剛放棄的慾望被別人佔有,一個個本該有的希望被別人捅破,一個個回歸感性的陰霾被別人無情抹去,所有那最後的不甘,只有那不被重視的眼神,和那已成無聲的屍體,向自然表現了什麼,並不是,而是歸宿。
鯤帝歸心似雀,管不得那門下的蝦兵蟹將,十去其七八,也傷不了那對家裡孩子的牽掛。而虛靈山的弟子,看到了援軍,從疲憊中再次像沖了電似得眼眸,對著那遠去的身影也是窮追不捨,包括峰主在內,只有一人在至高無上之地眺望,那就是周易。
彙嶇山脈一陣人踩螻蟻的戰爭早已結束,現在正圍觀這一幕蛇吞象的畫面,白帝聖逸正在吞噬這一個巨型無比的蛋,而蛋屬陰,和他正好是天作之合,周圍的吆喝聲,驚鴻一般放大,像要震斷彙嶇山脈一般。突然天空一抹身影,速度驚人,龐大的身軀造就了他的強悍,空中留下的殘影已不是幾個手指能數清。鯤帝的翅膀像已進入臨界點著火點一般,在看到白帝正吞噬那自己那不敢看的畫面,一聲尖叫,羽翼也燃起熊熊烈火,伴隨了那聲“畜生”離的最近的一個山頭的牛怪小兵,瞬間化成了灰燼,此時的鯤帝已經瘋了。
火光讓在場的所有下等獸兵都悄悄蒙起了自己雙眼,感受不到別人眼裡的目光,全都是自己感受,說是恐懼,卻夾雜了些安慰。或許此時的鯤帝內心的痛恨已然是絕對空前,看不清自己內心還有多少人性後的獸性,淪陷毫無疑問,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後代的機會,一輩子唯一的一次有親情後的知足,一輩子唯一的一次感受自己分離的心跳聲,還在彼處跳動。挑逗後的狂喜,現在隨風和回憶對戲,瘋也許是種奮不顧身後的瘋魔行動,只有那些沒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瘋狂的人,才是可悲,鯤帝是幸運中懷舊著不幸,眼中那六帝化為的本相,在燃燒的火眼裡,那些都是螻蟻,蟄疼自己螻蟻。對於漫山的嘍兵只能是談判時的鼓手,現在的感覺只是那麼的渺小,在高大面前的仰望,他們還引以為豪,在足了談論資本之後,還剩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六帝也不是省油的燈,化解了鯤帝的瘋狂一擊,幾個回合下來,那吞下巨蛋的白龍有些力不從心,撲的一聲,吐出了那灰暗色的蛋殼,化成的安心和自足。在鯤帝眼裡已經不是自己腦子那指揮家調動的聲律,從一種思索性的行為,化成了本能的行為,不能概述的說明他的實力是多麼強大,至少現在不是。
後面的追兵完顏爵到位,遙遠的天際在人影當中灰暗了一段時光,慌了六帝的心,急匆往能感覺道安全的地方逃去,四散的獸兵的雙蹄,不知是等等還是再見,各自逃亡去了。鯤帝眼裡像是被本能強行安裝上的定位器,追著六帝,不顧一切,沒想後果,不知所畏。
完顏爵這一陣猶如高壓電進入育苗成群的魚池塘,一片一片又一片,那種獸性後的快感,除了一嘴狂笑,還有那未來的憧憬,看到六帝,灰溜溜逃走,也追了上去,而虛靈山所剩的五十六位峰主,也參差追去。與此同時,天際的一道身影疾馳,道那人是誰,原來是周易,看著峰主的影子,微搖了頭,也追上前去。
從太皖山脈追到了雲龍的根基幽鳴山脈,到最後的曲水,一共經歷了三處根基,都以短暫的親和後,又慌慌離去,像遊子更像犯人。
而彙嶇山脈邊緣有一戶人家,在獸潮泛濫之際,一家六口唯獨剩下了一抹身影,在殘陽之下,拉長的影子看不到他的哭泣,看不出他無助的佝僂,停下了邁走的腳步,狠狠的拔起那腳下的青草,嚼了幾口,強嚥了下去,他不敢對著那襟晚照咆哮,怕咆哮之後,會有更多的不測,他不敢對著迎面的風訴吟,怕傾訴後,帶走了他的聲音,化成了意外的悲劇,頹廢的表情,沐在殘陽裡,那唯美如畫的場景,我彷彿又看到了阿德的影子,悄悄沉淪。
話歸六帝,在北蠻荒邊緣,白龍聖逸咆哮道:“大哥,再進去就是北蠻荒。”
“命要緊,沒了,一切都是空談。”袖兒退了口氣說道。
“那畜生硬是追得不放。”罄雷囫圇說道。
就在此時,大地一聲晃動,一聲宛如天籟的古琴之聲,在雲端處悠悠傳來,六帝像是迷失了方向,迷茫了眼前,慌亂的四處逃散,突然光輝耀眼了他們的身子,才知道,自己被困的死死的,每個無知都暫居了自己的地盤,標準的格成了六塊,依次並列排開。然而這時,鯤帝一頭撞向了像圍欄一般的光柱,大地一聲劇烈顫響,幾處山峰破碎,幾處林鳥絕飛。
完顏爵和周易此時也魚貫而到,周易看到那不遠處的光柱,大驚出聲:“十二地筆?”
“什麼?”完顏爵也大驚漏口。
此時天邊被白雲裹著的聲源,緩緩被風吹散,裸露了一道身影,旗袍飄飄,綸巾白麵,瀟灑小生一般的撫著那漆黑如墨的琴,琴聲時而輕如百林裡那晨幕滴水;時而狂如無際中那滄海濤潮;時而柔如慈母手中那細針祥語;時而烈如塞外裡那萬馬奔騰;時而是嚴父的責罵;時而是情人的撒嬌;時而是戰壕絕烈;時而是談判高聲。
“人,人琴。”周易再一次咂舌說道。
“人琴怎麼會在瘋霆手上?”完顏爵附和了句。
瘋霆,一個後人聞名喪膽的人物,如今卻正值意氣風發,同學少年。鯤帝怒燒中的眼眸,變成了清澈,哀鳴一聲,徑直往天際馳騁。
地筆形成包圍圈慢慢塌陷,百尺、千尺,地表裡突然噴起水簾,於此同時十二地筆緩緩升空,化成了光點,消失在瘋霆身上,琴聲也驟停,唯有水簾不歇,天邊處傳來了瘋霆話語:“今日我放了你們。”指了指北蠻荒深處接著說道:“以後你們的領地,如若越出,下場你們自己可想而知。”說完瘋霆,轉身沒入天際。
如獲大赦一般的六帝,剛鬆了口氣,可是後面的人,卻是齊齊而入,又是一場惡站,六帝去其二,罄雷和徵兆斃命於此,其餘的往北蠻荒深處逃去。而此地便成了如今的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