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卑兒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咳…”呼廚泉一急,又咳出一口血來。“你是匈奴人的子孫,你身上肩負著匈奴人整個種族的希望,你必須做到。咳…”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非要去討好劉璋?他分明是我們的大仇人,是草原的死敵。我們為什麼不能去找朝廷,去找其他諸侯?”
“傻孩子,種族興亡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依附討好劉璋,是因為他才是決定今後草原興衰的人,朝廷或者其他諸侯,都不是。這是亂世,亂世以力為尊,兩次高平之戰,我算看出來了,劉璋都是以少勝多。你難道沒看出來嗎,我們和劉璋之間,已經不再是靠人多靠蠻力就能贏得了的,其他諸侯包括朝廷也一樣。上次曹昂和馬騰韓遂,聯手也沒留下劉璋,這次劉璋三路興兵,分明就是要剿滅西涼軍。西涼軍眼下也有十來萬,他以少打多,憑什麼?你想過沒有?他能召來天雷,這已經非人力可勝,我們贏不了,馬騰韓遂也贏不了,曹軍也贏不了,其他諸侯包括朝廷也一樣。”
“不是說我們匈奴人,從不屈服嗎?為什麼要去屈服討好我們的仇家?”、
“不是屈服。我們是草原上的狼,是草原上瘋長的野草,狼除了狠,最重要一點,就是韌性,草也一樣。可是劉璋龐龍不一樣,他們陰險狡詐,從他們以皮換糧開始,他們就沒安好心,他們是要斬草除根,是要斷我們的根基,他們是要讓草原絕戶,讓我們匈奴人絕戶。這不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計劃,而是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大計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也得有所計劃才行。”
“既然是要去依附劉璋,為什麼又要我隱姓埋名,扮成漢人?”劉去卑再次問道。
“因為若是你身份洩露,劉璋龐龍必然殺你,即便劉璋不殺你,龐龍也會殺你,所以你必須要隱性瞞名。你的任務,不是去依附,而是去盡量想方設法,接近一個人。”
“接近一個人?接近誰?”
“劉豹。”
“劉豹?那個龐龍帶回蜀中的那個小狼崽子?”劉去卑吃驚地問道。
“嗯,”呼廚泉微微點了下頭,“劉璋龐龍,想要控制草原,想要控制草原各族,必要利用劉豹這個棋子。你的任務,就是要接近劉豹,要想辦法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真正使命,作為匈奴人,作為草原兒女,作為長生天的子民的真正使命。咳…咳…”因為說了太多話,呼廚泉再次不住聲咳了起來。
然而劉去卑卻還是滿腹疑問。
“使命?什麼使命?”
“天在上,地在下,我在中間任…馳騁,任…馳…”呼廚泉的聲音漸弱,終至不可聞。
“叔父,叔父,你醒醒,醒醒…”
“使命,什麼使命阿,叔父,你還沒說清楚,什麼使命阿?叔父…”
“你真的要讓我砍下你的頭顱嗎?可是我做不到阿,我真的做不到…”
荒野山谷內,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淚流滿面,抱著一具逐漸轉冷的屍體,如天地棄兒一般,落寞入夜。
哭了一夜,想了一夜,劉去卑也沒能把人哭活了,更沒想明白呼廚泉臨死說的使命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一早,劉去卑找了個向陽的地方,用短刀簡單挖了個坑,然後草草將呼廚泉的屍首給埋了,然後依據草原上的風俗,牽著馬匹在上面象徵性的踩了幾圈。他終於還是沒有按照呼廚泉的吩咐,去割下他的頭顱。他做不到。
做完這一切,扔掉手裡的兵器,驅走戰馬,劉去卑回身望了望已經被踏平的呼廚泉埋身之處,最遲來年,草木就會長滿,就再也沒有任何痕跡了。
諸事已畢,劉去卑回望再三,最後毅然轉身,翻山越嶺而去。
建安元年,秋。
劉璋兵分三路,出征涼州。龐龍領一部於高平城,再次大破匈奴人,匈奴人潰敗後,又被魏延部攔截,幾至於覆滅,亡十之八九。傳匈奴左賢王呼廚泉歿於是役,只未見屍首。而右賢王劉去卑亦蹤跡皆無,生死不知。(未完待續。)手機使用者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