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看著花紋繁雜的地毯,慢慢露出了少見的神情,接著笑了一下啞聲道:“我也說不清楚。”
“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好像事情結束後就會灰飛煙滅一樣,骨頭渣都不剩。”張海客不由得感嘆:“相比我手上資料裡的那個很多年前的你,真是天差地別。”
“一切都在變化,感嘆沒有意義。”吳邪說:“況且時間太長,差不多快十年了。”
“如果萬一這次的十年能有個好結尾……”張海客笑著說:“你可就是大功臣了。”
“你能不能有點自信?沒有萬一。”
“好好好。”張海客敷衍道:“那麼我盡量想象一下,作孽數年的我們如何安度晚年。”
沒多久,張海客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下子沒繃住,拍了拍吳邪的肩:“我還真一點都想象不出來,特別是我們族長,你叫他去養花養鳥飯後遛狗嗎?哈哈哈。”
“如果他能度過這個十年青銅門期限的話。”吳邪慢悠悠道。
“他出來的可能性其實還是挺大的,不過我們這行人,都一直習慣性地不去考慮過於遙遠的生活,我不信你和我們有什麼區別。”
溫暖的爐火旁,吳邪有些茫然地看著外面的大雪,忽然笑了笑,說道:“十年之後,一定會有第十一年。”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希望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張海客開啟無線電,說了一段話,聽到回複後點點頭。
通話結束後他邊整理物品邊說:“我們要抓緊了,一個小時後廟裡的人集合下山。”
“我們?只有你要收拾,我是兩手空空上山的。”吳邪僵著脖子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活動一下身體,很快回來。”
風從遙遠的山谷而來,吹亂了雪花。吳邪沿著一條荒廢的小道走到寺廟深處,他知道已經沒有人跟蹤自己了。
他走到一口廢棄的天井,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吳邪放慢腳步,走近那個背影——一座石頭雕像。
有時候,看破是一回事,放下又是另一回事。他不能放下,也不願放下。
四下寂靜。他安靜地看著雕像,腦海中一片清淨和空白。
然後吳邪伸出凍僵的手,碰了碰石雕的頭發,很輕很輕地。
手慢慢往下,隔著一層空氣覆在石雕臉上。
——像極了一個抹淚的動作。
緣深緣淺,愛恨所定。無形無相,有影有蹤。老喇嘛的話他也回想不起來了,反正宗教這種東西,終究是依託於人類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