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他聽說太後被流放到錦州的時候也有過一絲狐疑。明知道祁王對王位有所覬覦,極有可能和太後結成聯盟對自己不利,為什麼宰相大人還願意將太後娘娘放到那裡去?起初他只以為是宰相大人一時失察,可如今看來,卻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既然明知道那時祁王的地盤,那......
陳墨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猛然抬頭:“太後娘娘去錦州是你們合謀?你也沒有謀害陛下?”
沈沉淵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心想這個酸腐書生也不是那麼不可救藥。
見沈沉淵的笑容陳墨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忽然間就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對不起。”想到今日自己攛掇著一幫書生在宰相大人成親第二天就來鬧事,不自覺地就有些愧疚。
“這件事你不必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沈沉淵語氣冰冷,說話也毫不留情面。縱然身為宰相必定要承擔一些東西,但並不是理所應當。
本來剛剛新婚的好心情都被這幫書生給破壞了去。
聽到沈沉淵的呵斥陳墨白自知理虧,俯首道:“此事是我錯了,宰相大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沈沉淵冷笑:“要殺要剮我沒興趣,你看看這裡的公文,就罰你都抄一遍吧。”
他指了指身後如山一般的公文。
陳墨白一個讀書人,抄書自然是不在話下,可他不明白,沈沉淵讓他抄公文,到底算哪門子的懲罰?
正當他有些怔然地時候,沈沉淵又再次開口:“以後我這裡議事或是批閱公文,你也到這裡來旁聽。”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任陳墨白再笨,此刻也明白宰相大人的用意了。
“宰相大人,你這是想,鍛煉我?”陳墨白微微張口,有些遲疑地試探地問。
沈沉淵似笑非笑:“算是吧。”
“為什麼?”
“我是一直看不慣你身上那股酸腐的味道,可是與這朝中眾臣還有那些只會做做表面樣子的書生比,你身上的一股正氣實屬難得。況且你不畏權勢,從你上次的書文來看,也算是思維機敏。你需要的是在時間裡沉澱下來的手段還有城府。”沈沉淵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紅木窗格,看著外面的竹葉隨風搖擺。
“我一個讀書人,要城府還有手段做什麼?”陳墨白似是不解。
沈沉淵回身,眼神淡然卻好像能夠洞察一切:“陳墨白,別跟我說你對官場沒興趣。”這是一句陳述句。
陳墨白無言。自然讀書人總是有讀書人的心氣,嘴上總說著不再乎官位,只傳播聖賢言論。可他知道,他是有報國的野心的,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帶人鬧事。
見他低頭沉默,沈沉淵繼續道:“這些年扛著這江山我實在是累了,你也知道我剛剛成親,我需要找到一個人,在我離開以後,能夠撐起這個國家和這個江山。”
他語氣平淡,卻能讓人輕易感受到那語氣中的疲憊。
“宰相大人你要走?”陳墨白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乎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