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鏡只好道:“我也說不太清楚,就是感覺罷了。”
“宮門口有蕭家的馬車等著,他其實完全可以先將我們送出宮去,待得孫夫人和蕭晚娘出來,再將她們引出宮門就是。”
“可對方顯然並不願意在我們身上花這個時間,反把我們帶到了這個花園子裡幹等著。”
“而這種禦花園,恐怕不是我們可以隨便走動的地方。”
寶鏡一邊說,一邊謹慎地四處一望,之後慢慢走下臺階,去了亭子側邊近處。
那裡有一汪小小的泉眼,位置頗有些隱蔽,乍一眼看去很容易忽略。寶鏡在泉邊蹲下身,浸濕了帕子,略略擰幹一些,就開始認認真真擦臉。
那泉水清冽又幹淨,被幾塊自然野趣的石頭圍著,積出一汪淺淺的小水池子,瞧起來十分清涼。
今日天還沒亮他們就跟著孫氏母女入宮了,這會兒日頭已經升得老高。
兩人在宮裡走了這麼些路,又被這春天過於暖融的太陽曬得厲害,現在早已是口幹舌燥,渾身冒汗了。
寶鏡道:“那太監把我們扔在這裡不管不問,連一口茶水也無,說起來就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只是不在明面上得罪我們。誰又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寶鏡將下巴的位置擦了又擦,揩了又揩,一直把面板都擦紅了才罷休。
他又將帕子重新入水投了,再去擦白白的脖頸,左三圈右三圈,認真得不得了。
春兒“啊”了一聲,吃驚地道:“是、是這樣嗎?”
寶鏡嗯了一聲。
其實有些話他還沒說,他更擔心的是,這太監的舉動是不是還有些其他的心思。
只可惜,寶鏡雖自小心思敏銳,能明辨人心善惡,但畢竟年歲尚小,又對宮闈之事不甚瞭解,再多的他實在弄不明白了。
春兒站起又蹲下,蹲下又站起,緊張兮兮的。
他吃吃道:“大、大公子,我、我們是不是不該待在這個花園子裡啊?我、我們.......”
春兒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懊悔道:“早知道我們就不該答應那個太監的話,幹脆就在原地等得了。”
寶鏡這個時候已經擦完了手臉和脖子,又開始認真擦身上的衣服。
他的衣裳明明幹淨得很,連絲褶皺也無,寶鏡卻皺著眉頭,一臉苦大仇深地拿著素白的絹子揩來揩去,尤其是左半邊衣服,都被他擦得洇濕了。
“沒關系。”
寶鏡一邊擦一邊道:“我們在這宮裡人單力薄,答不答應恐怕差別不大。”
“退一步說,若那引路的太監真的只是為了偷一偷懶,我們只要謹慎些,只在他帶著我們經過的區域活動,不亂跑,想必就沒甚麼大礙。”
春兒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哦哦兩聲,就開始盯著自家大公子看。
春兒狐疑道:“大公子,你在擦什麼?”
寶鏡手裡的動作頓了一頓,若無其事道:“擦幹淨啊。”
春兒又盯著看了半天,突然醒悟:“我知道了!你是在擦太子.......”
“噓——”寶鏡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春兒立時捂住嘴,做賊一般地左右瞧了又瞧,見沒人經過,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