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品味不錯,與我相投。封璘麼,”他閑閑地撩了下眼皮,“五行犯沖八字不合,但與我難得地主張相近,留一命,日後有大用。”
滄浪不問那主張是什麼,騎鯨團究竟與一“盜”字沾親帶故,封璘無論與其私下達成何種交易,總歸與朝堂法度相扞格,他現時逼問,難免自討沒趣。
“往後有何打算?”
遼無極道:“提親。”
“......同誰?”
“玉非柔。”
“若不成呢?”
遼無極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蓋子:“若成,她愛錢我有錢,往後自當是琴瑟和鳴的一對佳偶。若不成,那我只好歸隱蓬萊,療愈心傷,哦對了,還有殿下答應的賞金。”
滄浪聽到這裡已然失語......這通透人。
“一直忘了問你,我身上這蠱,究竟是什麼?”滄浪回屋提了一盞竹骨琉璃燈,淚痣叫光點得如玉剔透,眼梢又挑得那般矜貴。
遼無極答:“此為雙生情蠱,兩命結一處,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在蓬萊之地多為有情人的,嗯,趣物。”
“何謂趣物?”
“天下趣致,莫自靈肉而生。靈魂得趣,是指情人相儂時,以種蠱表明自己的不渝之心。至於□□得趣麼......”
遼無極夾起兩只正在野丨合的蟾蜍,目光有意無意從滄浪臉上掠過,“嘿嘿。”
滄浪耳垂滴血,“那若不是有情人種了此蠱,會如何?”
“雙生情蠱本為情投意合之人的相許,要是有人一意強求,情蠱每次發作,都會反噬在自個身上。摧心折肝,五內俱焚,總之是你想不到的痛苦。”
遼無極的詞鋒犀利,撇如匕首,捺如切刀,入耳仿似刻骨銘心。滄浪沒想到封璘為留自己,竟然可以做到這份上,真是個、
瘋子。
“我給你一千兩銀子,今日不兌現,來日按利清算。替我解了這蠱罷。”
遼無極卻搖頭,“我解不了。”
滄浪急道:“你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玉笛背身,遼無極袖了蠆盆,起身好整以暇道:“世間事,就好比波詭雲譎,變化常在瞬息。石可爛金易沉,情深猶有衰死年。昨日還在肌理的蠱今入膏肓,解不了很奇怪嗎?”
情深猶有衰死年。
此一言仿若振聾發聵,滄浪被這句話催著,回去做了整夜的夢裡,夢的都是前塵往事,他的風光與落勢。
還有那雙孤狼一般的黑眸。
鞦韆頃第一回見到封璘,是在松江書院山門外的竹林。
那日天晴得厲害,長風拂面貫耳,一匹黑鬃馬繞場飛奔,馬背上赤羽急發,場內箭垛吃了足有百來箭,騎手方勒韁,橫手抹汗,抹出一副穠麗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