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晴觸電般站起身,鋼筆砸在地毯上洇開墨,“你瘋了?”
空氣靜滯了幾秒。
程白羽對僵在原地的總監抬了抬下巴,“出去。”
自動門閉合的輕響讓空間重新沉寂。
程白羽彎腰撿起鋼筆,重新放在方書晴面前,“你那兒沒辦法住人的,我今天來找你,連個車位都沒有。”
“所以你送我房子”,方書晴僵在原地,“就和送禮物給那些姑娘一樣?”
“不一樣,我沒送過房子。只要你點頭,現在就能簽認購書。”
程白羽皺眉掏出黑卡扔在巖板茶幾上:“你要是今天沒看中也行,這張卡不限額度,想買什麼.……”
“程白羽!”方書晴後退半步盯著他:“你最近總問我為什麼躲著你,現在明白了?”
程白羽歪頭露出困惑的表情,額發垂下來遮住眉骨——這副模樣曾經讓多少女孩心軟,此刻卻讓她愈發清醒。
“你根本覺得拿錢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我他媽在認真追你!”程白羽也站起來,右手蹭翻了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體順著桌沿往下淌,像極了他此刻理直氣壯的邏輯,“別人收包都開心得要命,你怎麼就……”
他的聲音在售樓處穹要尊重,我他媽沒包養你吧?正經送你套房,貸款都不用你還。”
方書晴想起和譚行雁相親時,他搖晃著紅酒杯說:“女人的終極夢想不就是當闊太太?我前任拿了一筆分手費,現在天天在馬爾地夫曬太陽。”
兩個人的思維如出一轍,難怪能稱兄道弟。
她把認購書搓成一團,連帶著桌上的黑卡一起甩過去。金屬卡片擦過程白羽的耳際撞在玻璃幕牆上。
“不是所有女人都想當金絲雀!我讀那麼多書,風餐露宿,日曬雨淋,通宵工作,不是為了給男人打工!”
程白羽有些錯愕。
他見過方書晴臺風天來找她的執拗,見過她照顧受傷的他的溫柔,卻從未見過她眼裡燒著這樣的火。
方書晴突然笑起來,笑得眼淚順著臉龐流到嘴角:“還是程少爺覺得,我應該像你那些炮友一樣,收到貴重禮物就該脫衣服?”
方書晴泛紅的眼尾像把刀,剖開程白羽二十多年的人生——被黑卡養大的孩子,連追求都用著馴化寵物的邏輯。
他慌亂去擦她的淚:“我只是想……”
“想用錢買安心?”方書晴後退幾步,“你要買的是活人,是能擺在你收藏室裡的標本。”
他想上前拉她,被她側身躲開的動作激得眼眶發酸:“那天晚上你明明……”
“所以我跑了啊!”方書晴突然提高的聲音帶著破音,像繃到極致的弦終於斷裂,“我怕自己真變成你魚塘裡的一條!”
“你以後別再找我,我們活在不同世界。”走廊傳來電梯到達的叮咚聲,方書晴抓起包就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