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懸在半空頓了頓,他解開安全帶,“等我一會,我去買藥。”
“不用,上面還有。”方書晴也解了安全帶,她推開車門吹了吹夜風,感覺混沌的腦袋沒那麼難受了。
程白羽扶住車門,“我送你上去。”
“程先生”,樓道聲控燈隨著方書晴疏離的聲音亮起,照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陰影,“你這人永遠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程白羽盯著儀表盤上的數字跳成21:07,煙灰缸裡的煙頭還在冒火星。
樓上視窗的燈亮了,方書晴的影子在窗簾後晃成模糊的灰團。
程白羽把打火機轉得咔咔響,後視鏡裡映出他繃緊的下頜線。
這女人連生病都像演默劇,資訊不回電話不接,現在連多和他說句話都像要她的命。
方書晴貼著冰涼的瓷磚往下看,紅色賓利還停在路燈底下。
她摸到發燙的耳垂,想起兩小時前商場試衣鏡裡的自己,外套領口還沾著今天修複用的石灰。
程白羽劃拉著微信聊天框,那些紅點未讀訊息越看越煩。
副駕駛上似乎還留著體溫,剛才她在這兒咳得滿臉通紅。
現在樓上的燈突然滅了,他手機差點掉油門踏板上。
樓下突然傳來喇叭聲,把方書晴嚇了一跳。
程白羽肯定又在車裡罵髒話了,他脾氣上來就愛按喇叭,活脫脫一個長不大的小孩。
而她,對做幼兒園老師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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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下午,手機在茶幾上震得嗡嗡響時,方書晴往喉嚨裡灌最後一口止咳糖漿。
工作群裡的聚餐通知還沒讀完,一個來電顯示就擠了進來——程白羽的名字在螢幕上跳得刺眼。
“今天有空?”聽筒裡混著跑車引擎低沉的轟鳴,她抓著手機沖到陽臺,正看見那輛銀色保時捷橫在垃圾清運車前面。
輪胎碾過積水濺起泥點,驚得遛狗的王阿姨後退兩步,懷裡泰迪沖著車尾燈狂吠。
前幾天去高定店的不愉快還歷歷在目,方書晴不假思索就想拒絕,物業群卻彈出了全體成員的訊息:“八棟車主請立即挪車!銀灰保時捷堵住消防通道!”
樓下傳來塑膠凳拖拽的響動。
李奶奶把象棋盤往樹蔭底下挪了挪,對陽臺上的方書晴揮揮手:“小方啊,你物件又來了?”
隔壁單元劉嬸抱著孫子湊過來,小孩手指頭戳著車標直嚷:“奶奶!這個車會變形!”
方書晴看見程白羽降下車窗,墨鏡推到額頭上,袖口金線在陽光下閃得晃人眼。
“去小區門口”,她轉身往玄關跑,拖鞋在地板上打滑,“立刻。”
方書晴上了車,程白羽伸手要去調空調溫度,突然被她按住手腕。
後視鏡裡,穿睡衣的張阿姨正舉著老年機錄影,鏡頭反光像針尖紮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