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州要啟程離開陰間時,特地帶了壺酒來尋我,讓我給他踐行。
“我會想你的。”時州說。
“不是喝酒嘛,不醉不歸。”我搶過酒壺,一人倒了一杯。
說起來和時州認識了許久,但是和他喝酒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倒是經常和畢川、書昊二位一起喝,有時候也會拉上黑白無常,害的他們有幾次耽誤了上職的時間。
喝了兩杯後,我覺心境淒涼,便想著要不再去拉幾個人過來,時州卻按住我的手,道:“就你我。”
“你這一去得多久?”
“也許很快就完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聽聞北方鬼域如今局勢動盪,危機四伏,需得找一個足以信服的人來坐鎮,若找不到足以信服的人來坐鎮,也許就只能時州自己上了。
時州對此有些自嘲,道:“也好,說不定還能當回鬼帝。”
“那好,我就在這兒先敬未來的鬼帝一杯了。”
我舉起酒杯,感到自己有些醉了,而時州臉頰也泛紅,離人之酒,比往日更加醉人。
“你要帶些幫手過去嗎?”
“你絕對想不到,二殿竟然將自己一半的得力手下都派給了我。”
我驚得手一抖,歷寒為何這麼做?
時州笑了,道:“二殿還說啊,他不想自己費那麼大力氣救的人死得太快。”
這的確像歷寒會說的話,縱然歷寒曾經的確是想殺了時州的,可是時過境遷,難道他真的全然改觀了?
“他的手下都不是普通陰差,有他們跟著你去北域,我也放心了。”
又一杯下肚,酒壺已經空了。
時州起身向我辭行,醉眼有了七分的清醒,他拱手:“阿弱,再會!”
我點頭:“希望你一切順利。”
時州轉頭沒走幾步,忽然又回頭,說:“我本想瀟灑一些,可是,阿弱,你送送我可好。”
我欣然答應了,本想著送他出陰間,可是一路說著聊著,竟然到了北方鬼域。
北方鬼域此時正下著大雪,我平素見雪的機會很少,忽然腳踩白茫茫的大地,生出了一種無限遼闊的悠遠之感。
想起來的路上,時州跟我說的話,他說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活過來,再次見到我,以為可以就此長遠下去,誰料快樂時光總是短暫。
“我一點也不後悔去找了北方鬼帝,因為,比起犯錯,我更怕忘記你。”
我又紅了眼眶,“我這人微不足道,忘記其實也無妨的。”
“不,我想記著你,記到我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