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自然是沒有找著的。
站出來的六個人, 皆有證據, 證明自己並沒有傷害曾家的小姑娘。
沒有找出兇手,可村民們卻不願意離開。他們高聲嚷嚷著, 差爺交出曾瘋子。
既然知道自家的閨女就在曾瘋子手裡,他們滿腦子已經裝不下任何事情,甚至連理智也丟失了。
他們只想知道,自家的閨女在哪裡!
這些村民,一個個面目扭曲, 神態猙獰, 眼神裡充斥著一種血腥情緒,倘若曾瘋子不願意說出自家閨女的下落, 他們將會不擇手段。
這些平素看著憨厚老實的村民們, 瘋狂起來,甚為恐怖可怕。
村民們在鬧,宋家兄弟和青山寨的兄弟們,努力的安撫著, 還有劉村長也在努力的說話。可村民們聽不見, 他們的耳朵,這會兒是聾的,心裡堆著焦急和恐慌。聽差爺的意思,找不出當年傷害曾家小姑娘的兇手, 就意味著, 他們找不回自家的閨女。
憑什麼!曾家小姑娘那是死有餘辜, 是她自己下|賤, 浪蕩,不知廉恥!村裡這麼多姑娘,這麼些年,為什麼端端就她被強了?還不是她自己行為不檢點,也對,有什麼樣的娘就生什麼樣的閨女。
因著宋家兄弟和青山寨兄弟們的阻攔,徹底的激化了這場矛盾,情緒激動的村民們,尤其是村婦們,說話愈發的刺耳,上下嘴皮子兩碰,把曾家小姑娘又給提了出來,語氣鄙視帶著濃濃的嘲諷和不屑。
他們家的閨女清清白白,憑什麼要被曾家閨女牽累,曾家閨女就是坨屎,要說她沒有勾引小夥兒,怎麼會引得人小夥子去幹這犯罪的事兒,還不都是因為她自個,有個窖子裡的娘,有些事兒,不用學,天生就會了。能怪得了誰,誰也怪不了,要怪,就怪她那娘,不是個好貨色。
股子刻薄惡毒勁兒,施小小聽著直皺眉。
土匪頭頭怕情緒激動的村民傷著她,趕緊把她抱遠了些。“我的祖宗噯,這會場面失探,你乖乖地在這裡看著,別張嘴說話,傷著了可怎麼辦。”
“我看,這村裡,分明就是有人知道一點線索,偏偏不願意說。老大,這事咱們見著了,就不能不管!不是為著曾瘋子,是為著那個可憐的小姑娘,這事兒,咱們不查出來不罷休!”施小小很生氣,原本是不太生氣的,可這些人拿曾小姑娘說事兒,就太不應該了。小姑娘多可憐,被人強了,懷了孩子,還得被各種潑髒水,完事,兇手逍遙快活的過著,她呢,死後還得被提出來各種罵。
土匪頭頭瞅著她氣呼呼的小臉兒,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腮邦子。“行行行,小姑奶奶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好在這待著,千萬別出聲,正好,借這機會,觀察下整個人群,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麼來。”他靈機一動,給了個任務。
別說,這話還真落到了施小小的心坎裡,很乖巧的點著腦袋。“去吧,我琢磨琢磨的。”
這下土匪頭頭放心了,擦了把額頭的汗,快步往百年老樹下去。
就這一會的功夫,百年老樹下的氣氛是越來越緊繃。
宋家兄弟有些煩了,一雙濃眉死死的擰著,看著像是打了個結似的。這幫村民,以前怎麼沒發現,骨子裡還帶著幾分匪氣和血性呢。
“把曾瘋子交出來!”
“不交出曾瘋子,就給我滾出梅子坳,我們村不歡迎你們,滾,趕緊滾!”
“村長,你怎麼能幫著外人?你還是不是梅子坳的村長了?感情丟的不是你家閨女,你就不慌不忙的?幫著外面的人一道包庇曾瘋子?你這完全是胳膊肘往外拐,梅子坳要你這村長有何用?”
連差爺的敬稱都不說了,直接用外面的人來稱呼,可見有多瘋狂。
劉村長有些慌了,要是村裡都不同意他當村長,他這村長,自然得丟。而且,還得被全村排斥,在村裡呆不下去。“差爺,我看,要不就將曾瘋子交出來,問他將村裡的閨女擄到了哪個地方。當年曾家小姑娘的案子,咱們可以查,先把那十一個閨女找回來,這大冬天的,可不能讓她們遭罪。”
“我話得明白。既然你們梅子坳,有意隱瞞當年曾家小姑娘事情的真相,那曾瘋子我們也不會交到你們手裡。當年曾家小姑娘,就是因為你們才年紀輕輕的丟了性命,嚴格的來說,你們也都是兇手。”揚洪傑神色漠然,說話更是跟吐冰渣子似的。
原以為,這些村民都是善良樸實的。現在看來,卻也不盡然。一個兩個,就跟那惡鬼似的,哪有半分平時的憨厚。也難怪那小姑娘,心裡分明惦記著父親,捨不得他,卻又半夜走進了魚塘裡。別說一個小姑娘,這事,換在他身上,面對著這些村婦的刻薄言語,他怕也挺不住。
這人呢,最怕的不是傷了病了,而是精神上的打擊,心靈崩潰,再堅持的毅志力也扛不住。在他看來,曾家的小姑娘,還算是堅強的,可惜,她碰著了這樣一群愚不可及的村婦,若是這事出現在蓮花村,只怕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結局了。
揚洪傑突然對這個巴掌大的小村子,生出種說不出的厭惡來。他有些明白曾瘋子的心情了,雖然他做得事,喪心病狂,罪大惡極,不該連累村裡的小姑娘們,可看著這些上跳下竄的村民們,他竟然覺得想笑。
可真是報應呢!
“關我們什麼事,村裡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出過那樣丟人現眼的事情,還不都是曾家小姑娘自個不檢點,看看她娘,一個從窖子裡出來的,千人枕萬人嘗的貨色,就是她們娘倆壞了村裡的風氣,以前可從來沒有過,死了幹淨,沒死,還不知道禍害多少人呢。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