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幾日下來,不光是田家老爺子活躍了, 就連平時出門都低著頭走的老田家也跟著活躍起來。
這一日,天上下起了小雪,雪雖然小, 但仍是提醒著大家冬日已到,因下雪天色灰濛濛的, 顧雲準提前閉館,田羅更是趁著天色還亮, 帶著陶元去了隔壁村買了一些白菜蘿蔔,還有易於儲存的土豆回了家。
路上田羅揚鞭趕著小毛驢, 側頭看著如今正緊靠在自己身側打瞌睡的陶元, 發現陶元頭上落了幾片小雪花,他伸出自己的一隻手,幫陶元頭發上的雪花拂了下去, 見陶元看向自己,便說道:“還有什麼想吃的?我都給你買回來。”
陶元聞聲搖搖頭,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一筐筐的食物, 自己的心彷彿也被那食物填滿了, 他以前每到過冬都要瘦上一圈兒, 因為冬天林子裡可以吃的食物很少, 而且野味也很難打,家裡劉小翠更是數著大米過日子,如果說四季之中他最討厭的季節, 那就當數冬天了。
可如今發生了變化,陶元發現自從自己和田羅成了親,他就沒有再討厭任何日子,包括現在的冬天,他更是懷著激動的心情去盼望著,思及此,他靠得田羅更緊了,語氣輕快地說道:“沒了,這些就夠了,我都害怕自己一冬下來變成一個大胖子。”
“哈哈,傻樣,就算是大胖子我也喜歡。”田羅笑得爽朗,他趕著驢車進了小河村,在他快要過了村頭的時候,他就看見不遠處站著幾個閑聊的婦人。
起初,田羅並沒有在意,直到他仔細一看,適才發現那幾個婦人中間站著的正是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雖然如平時那樣佝僂著背,但那雙三角眼裡此刻盡是得意的精光,她對著那幾個婦人又說又笑,雪花蓋在她那頭花白的頭發上也全然不知,只聽她笑著講道:“要我說那個妙手醫館真是造福咱們老百姓的好醫館,可比那什麼仁義醫館好太多了,我家老頭子能好全靠妙手醫館吶!”
田羅在遠處聽了個仔細,不知不覺回想起前幾日陶元跟自己說的那些話,這老太太怕是被他們醫館黑出仇了,就借機找機會詆毀他們醫館,他二話不說駕著小驢車朝田老太太那駛去。
田老太太這邊正與那些婦人聊得歡快,見田羅駕著驢車過來了,想起自己之前在仁義醫館遇到的那些事兒,心裡堵得慌,眼珠兒轉了轉,便叫住田羅,“田羅,這麼早就從鎮上回來了?你們醫館也太沒正事了,人家別家醫館都是開到晚上的。”
田羅側過頭,瞟了一眼田老太太冷笑道:“我們醫館什麼時候關門跟你有什麼關系?”
“要我說人家妙手醫館才是咱們鎮上的正經醫館,你怎麼不去那呢!”田老太太其實還是有些忌憚田羅的,但她如今一想自家老頭子都能賺錢了,她的腰桿子也就更加挺直了些,她捂著嘴巴笑了兩聲,隨後又道:“我差點兒忘了,人家妙手醫館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
陶元在田羅身邊聽著田老太太那一套陰陽怪氣的話,氣得想要下車收拾這個沒事找事的老太太,奈何被田羅制止住。
只見田羅不怒反笑地點頭應道:“就算讓我去,我也不能去啊,我咋能再給你機會禍害人家醫館吶,你到時候再借著我的名聲來醫館賣慘白拿藥材,我可賠不起啊。”
田老太太身子一僵,她只記得當初仁義醫館是怎麼欺負自己的,卻忘了自家老大拿藥材的事兒,她一時間不知如何與田羅對峙。
只聽田羅冷笑著說道:“我可記得咱們曾經當著裡正和族佬的面,簽了斷親契,你哪來的臉還來我幹活兒的地方騙東西?”
田羅這話一說完,在場的婦人一聽田老太太又幹了蠢事兒,也都懶得聽了,於是都安靜的離開了,只留下田老太太在陰沉沉的雪天裡怒視著車上的田羅和陶元,她知道現在只剩下那夫夫二人和她,如今要是再和他們掰扯,她肯定吃虧,想到這她揚起頭對著田羅惡狠狠說道:“田羅你別忘了這風水輪流轉,如今我家老頭子能當一個壯年勞力了,老大也能賺錢了,來年開春兒我盛兒再去個好學館,你覺得我家日子能差了?”
“是差不了,你的夢簡直太完美了,我都不禁有點嚮往了。”田羅被田老太太那一系列的美夢逗得差點沒笑出聲來,他看著自家陶元越來越不好的臉色,也不想再搭理田老太太了,轉身直接離開。
回到家裡田羅就開始和陶元將買回來的食物合力放進了地窖裡,出了地窖陶元就在一旁嘟囔著,“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田羅把盛著熱水的銅盆放在陶元面前,幫陶元洗手。
陶元也不扭捏,在田羅的幫助下洗好了手,再將手擦幹之際,又默默道:“這世上不可能存在讓人立刻恢複健康的藥。”
田羅終於明白了陶元糾結所在,他將銅盆放到一邊,拍了拍陶元的肩膀,沉聲說道:“我也覺得不存在,明天我去找師傅好好商量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田羅夫夫就一同去了鎮上的仁義醫館,醫館的門早就開了,裡面依舊冷清,田羅二人進了屋,就看那顧雲準和胡大夫圍著一個小桌子,下著圍棋,顧昌平則在一旁看書,雖然生意冷清,但醫館還是如平常那樣一團和氣。
“喲,徒弟來了,快來幫我看看這步棋怎麼走,這胡大夫姓胡是有原因的啊,哈哈哈!”顧雲準笑得小鬍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田羅也不好拒絕,直接走過去,給顧雲準支了幾招,但胡大夫也不是一個甘於認輸的主兒,他將一旁的顧昌平叫來幫忙支招,這一盤棋下的,從一開始的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再到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