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壯少年就算身上受了多處傷,也從未彎腰低頭,小麥色的面龐帶著幾分剛毅,尤其是右側臉的斷眉,給這張剛毅的臉上新增了些許野性,目光炯炯不服輸地站在人群中。
田羅被高壯少年身上的那股子剛勁兒深深吸引,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感覺,這群人的對話他是聽得非常清楚的,無非就是無良父母賣掉兒子去給老員外做填房,兒子不從就要打暈,來個霸王硬上弓。
如果換做別的事,田羅也便裝作不知道地乖乖離開了,可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身上,都是要救的,更何況他眼前的那小子挺合自己的眼緣。
田羅是個天然彎,他早在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性向,只是一直未敢同爺爺提起,生怕惹怒了爺爺,在爺爺病逝之後,田羅就打算找個伴兒試一試,不過手頭一直有事,一拖就拖到了這裡。
田羅走上前,依仗自己的身高優勢,低頭對著那一臉刻薄相的中年婦女冷笑道:“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大姐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中年婦女有點懼怕田羅那雙閃著寒光的眼,但又想到優勢在自己這一方,便又理直氣壯道:“我賣我的娃,關你什麼事,還輪不到你插嘴,你又不是我家親戚。”
與此同時,負責抓人的壯漢劉三叔繼續好聲好氣地開解道:“兄弟這事你就別趟這渾水了,跟你沒關系。”
確實與自己沒關系,可自打田羅看見那高壯少年後,他就是不想讓那少年墜入狼窟,至於原因為何他還沒想明白。
田羅沖劉三叔點了點頭,不再理會那滿嘴髒話的中年婦女,轉而對那劉三叔小聲說道:“你也看到了那女人有多難纏,你想那老員外要是弄死了她兒子,她不來訛你,我都隨你姓。”
劉三叔顯然是被田羅的話驚到了,他轉過頭打量著那中年婦女,又打量了一番人群裡高壯的哥兒,打了一個寒噤,臉上略顯為難地說道:“要不是他家漢子認識我,我是不會做這生意的。”
田羅嗯了一聲隨後又說道:“且不說那潑婦,就那身手非凡的哥們,如果真按照你的安排嫁給了老員外,你真的不會被老員外怪罪嘛?”
田羅這句話當真戳在了劉三叔的心上了,壯漢之前是見過陶大壯家的哥兒的,不過那次見的是他家小兒子,名叫陶竹兒,那姿色算不上最上乘,但也絕對拿得上臺面。
所以在陶大壯跟自己提及賣哥兒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自我代入的就是陶竹兒,卻哪知來帶人的時候居然是這麼一個醜哥兒,長得五大三粗毫無秀色可言,最重要的是那一身用不完的蠻力,以及那要活吞人的兇悍眼神,哪個男人見了怕是都不敢脫褲子的。
這鎮上的唐老員外貪戀美色是出了名的,但他一直娶哥兒也是有其他原因的,唐老員外老來得子,這老來子卻從小患有頑疾,必須依靠法師做法,還有那美哥兒身上的血來養命,他這次若是把名叫陶元的小哥兒送過去,搞不好人家不會認,而且他還要搭銀錢,這裡外不是人的活兒,怎麼讓他攤上了!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劉三叔與其他兄弟商量一番,走到陶大壯和他婆娘面前,冷著臉說道:“陶大壯上次你說賣哥兒我以為是你家竹哥兒,怎麼弄出這個貨色來。”
陶大壯被壯漢嗆得黑臉透紅,再加上平時嘴巴挪,愣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倒是他旁邊的婆娘怒了,只見劉小翠挽起袖子,叉腰等著那雙吊梢眼怒道:“他劉三叔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家竹哥兒咋能賣給那個老不死的,你也不好好想想,快把錢給我,把人帶走。”
在一旁默默不語的陶元見劉小翠露出馬腳,悽慘一笑,脆生生地說道:“我是不會去給那員外做填房的,要去就讓陶竹兒去!”
劉小翠一看陶元又犯邪,拿起陶大壯手裡的棍子,朝著陶元打去,嘴裡還不停怒罵:“老孃養了你,讓你嫁給誰就嫁給誰,誰給你臉說不去了!”
田羅實在是聽夠了這些粗糙的語言,在棍子還未打到陶元身上時,他一手捉住棍子,在劉小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藉著自己的力氣,將劉小翠連人帶棍子一把聳到地上。
“行了,劉小翠你也別罵了,這生意我做不下去了,不是因為你家哥兒,而是因為你,我去別家再看看。”劉三叔說完便帶著一眾弟兄離開了樹林。
在旁邊看戲的顧雲準,在大家都沒了聲音後,忙上前提醒田羅,小聲道:“田老弟,你這樣確實救了那哥兒不假,但你就沒想過咱們走了,那瘋婆娘又該拿什麼主意禍害那哥兒呢!”
顧雲準這句話對于田羅來講猶如當頭一棒,他站在原地與正往他這瞧的陶元眼神相撞,心底滋生了一個可怕又瘋狂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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