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瀟突然板起臉孔,司棋嚇得瞪大雙眼。“回、回稟王爺,就、就杜姑娘說,您給她的那些東西她用不上,所以……”
他瞪大眼。怎麼可能!白花花的銀兩,她只要開個口,要多少有多少,她卻一個子兒也沒帶?“把梁昭給我找來!”他吼。
“是,小的這就去。”說完,司棋拔腿就跑。
約莫一盞茶時間,穆瀟步進松鶴齋書房。
早先時候,他踏進曾與鑰兒共住的寢房,發現司棋沒說錯,她什麼東西也沒帶走。衣箱裡還擱著特意為她挑選的華裳;妝鏡前的首飾匣子裡,連支珠簪也沒少。
他支好柺杖,坐在書房椅上。他弄不懂,照他以前所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尤其是女人,格外貪求錦衣玉食。這例子他看過太多,包括自己娘親,也常為了壽宴的排場不夠奢富而大發雷霆。他從沒見過例外,唯獨杜鑰兒。
梁昭很快過來。“王爺。”
穆瀟沉著臉色說話。“你是怎麼回事?我交代你務必要給足杜鑰兒銀兩跟田産,你卻讓她空手而回?”
“回稟王爺。”梁昭雙膝一屈跪下。“不是卑職翫忽職守,實在是杜姑娘堅持不收,甚至今天一早,杜姑娘還把王爺遣到杜家去的婢女們退了回來,連同王爺之前賞給杜老爺子的賞銀。”
穆瀟一怒拍桌而起。離譜至極!他心裡想著,杜家多窮,他再清楚不過!父女倆常為了誰多吃一點而你推我讓,這樣一窮二白的兩個人,竟然把他給的賞銀全部退了回來?!
她以為她是仙人,光喝水吸氣就會飽了?
“那兩個婢女在哪裡?”
門外的司棋一聽,立刻開門。
“王爺。”兩名婢女瑟縮地跪了下來。
穆瀟借題發揮,把沒辦法對鑰兒發的脾氣,一股腦兒丟在可憐的婢女身上。“我教你們去伺候杜老爺子,沒我同意,你們竟敢自作主張地回來?”
沒料到穆瀟會這麼說,兩名婢女嚇得全身發抖。其中穿著淡綠袍子的婢女抖著聲音回話。“王爺饒命!奴婢們不是故意違抗王爺的命令,實在是因為杜老爺子跟杜姑娘跪下來再三表示,他們真的沒辦法帶奴婢們一起走,奴婢們才——”
他打斷婢女的解釋。“不能帶你們走——什麼意思?”
“回稟王爺,就是杜老爺子打算帶杜姑娘搬到其它地方——”
這訊息像針一樣刺進他心裡,他臉色慘白。
理當,那日他下令遣走她之後,她要上哪兒、要過什麼樣的日子,早與他無關,他根本沒資格過問。他清楚得很,卻依舊沒法置之不理。“說清楚,他們為什麼要走?”
兩名婢女互看一眼,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說!”他皺眉。
“回、回稟王爺,”綠袍婢女縮著回話。“是因為杜姑娘回去之後,閑言閑語、風聲不斷……”
他心口漲滿怒氣。他以為只要給足了鑰兒銀兩,街坊鄰居們自會看在銀兩的分上,乖乖閉嘴不談。他怎樣也沒料到她會傻到什麼東西也沒要!
他深一吸氣。“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今天一早。”婢女回話。“奴婢們陪著杜老爺子跟杜姑娘把房子收拾幹淨,才讓奴婢們坐上馬車,連同王爺賞給杜老爺子的金銀珠寶,一道送了回來。”
“王爺,”梁昭在旁插話。“卑職一早急著找您,就是要跟您稟報這事——”
穆瀟閉眼吸氣,杜家父女完完全全推翻他過往對人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