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楊子建和汪灩心有默契,沿著閩江邊的河堤漫步。
陰雲似乎散去了一些,學校上空出現一塊亮斑,但城市別處仍在下雨,河風夾著若有若無的雨絲拂在臉上,格外的清爽。
“原來你喜歡集郵啊,可惜我沒有那個條件,但我集香煙盒,到處去撿,集了兩大本子。去年5月發大洪水,把我家給淹了,結果只來得及把書本搶運出來,那些香煙給水泡壞掉了。”楊子建與汪灩談著童年的往事,“我小時候非常皮的,經常在老房子裡捉迷藏,經常會找出一些暗道來,還有在水田裡摸田螺,在山腳下釣四腳蛇,在閩江淺灘摸河蚌,在水澗裡釣鯽魚……”
汪灩也談起了自己的事,不過和楊子建相比,才發現城市的生活比鄉下單調多了,她更多時間是在做作業、讀課外書、看電視、跑步什麼的,對了,還得負責家務和協助老師管理班級。
快到校門時,汪灩忽然問道:“聽說鄉下有童養媳的習俗,你有沒有?”
楊子建摸著下巴,裝出認真樣道:“你不說,我倒忘了,我確實有一個來著。”
汪灩腳步一滯,皮笑肉不笑地斜瞅著他道:“喔,漂不漂亮?”
楊子建聳聳肩道:“十年前我家狀況還不錯,我媽連生兩個兒子,就想要一個女兒,因此抱了一個女孩當童養媳,但隨後我妹妹出生了,那個女孩就被她父母抱回去,不過,每年春節她都回家拜年,一直叫我哥哥,算是我的一個妹妹,現在大概十歲吧……”
汪灩白了他一眼,臉上說不出輕松愉快。
不知不覺的,星期一、星期二的日歷悄然翻過。
大概是校長在週一下午的例會上說了什麼,然後高一年段的段長又在老師面前說了什麼,然後教2班的老師們都對楊子建特別關照起來,恨不得將他培養成全能學霸。
於是,這兩天楊子建每節課都像是在戰鬥一樣——
物理姜老師:“楊子建,你來用打點計時器測速度……”
化學段老師:“楊子建,上來配製一下nac溶液……”
歷史洪老師:“楊子建,講解一下宗法制和分封制的區別……”
最離譜的班主任李閔,他好像撿了塊一千塊錢似的,忽然間熱情如火,看著楊子建像看情人一樣,並以對待上司的態度鄭重地對待他的學習,動不動就叫他回答問題,楊子建稍一思考,李老師就立即給他解題,生怕他不理解。
連一向喜歡朋友式互動交流的英語羊老師,也難得和他用英語說笑話,可楊子建在偏偏英語聽力方面是弱項,只好瞪著羊老師的嘴傻笑。
兩天下來,楊子建的神經被迫繃得緊緊的,不斷預習、複習,經常跑去請教張瑾各種問題,別說開小差寫作了,連放學時間都被林老師看住。
只在週二下午自習課時,他才匆匆寫了一篇千字文《寂寂慧照庵》,那座破庵裡住著一個老尼姑,由於拜的是求子觀音,主旨不好寫,沒什麼靈感,雖然是二次創作,但如果缺乏激情,寫出來幹巴巴的。
週二傍晚,大雨又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了。
校廣播站播放著孟庭葦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臉》,這校園點歌就像少女多變的心情,總和天氣各種不對路,這時應該播放《冬季到臺北來看雨》才對嘛。
“一陣秋雨一陣涼啊!”楊子建站在宿舍一樓走廊嘆道,覺得校服內應該加件秋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