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夜的不快讓昭賜很莫名其妙,聖妃精心準備落了空。深夜的宮道上,只有四盞燈籠照亮。
皇帝下了步攆一個人走著,那時候他說,他能給的他給不了。所以後來先皇褫奪了他的太子位,太皇太妃搶了他的齊嘉錦蘭。
會不會這麼多年對這個人太苛刻太謹慎了,王福海溫克旭甚至是燕山府君都死了,僅剩下豫北侯的親兵也被調走了。
“昭賜,你說朕是不是太過刻薄寡恩了。對待兄弟們也太過心狠手辣趕盡殺絕了。”
昭賜額了半晌,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陛下,這天下是您的,您做的自然是對的。”
皇帝聽了並沒說話,一個人悶著頭回了勤政殿。看了幾個摺子,都是豫北侯半路重病需要時日調養的事。“這個老匹夫,跟朕周旋。哼。”
“陛下,夜深了,該休息了。要保重自己啊。”
皇帝揉著額頭,聽這聲音有點耳熟,一抬眼看著眼前的小太監,有點眼熟,眉梢一顆紅痣,紅的有些瑰麗。他眯著眼看了半晌,輕聲道,“珠香?”
小太監跪了下去,“陛下,臣妾想念陛下,可是陛下都有一年沒來錦繡宮了。”
皇帝將人拉起來,斥責道,“胡鬧,你可以讓昭賜傳話,穿個太監衣服像個什麼樣子。”
他有些氣惱,珠香是皇後的族妹,也是齊嘉族人,現在竟不知道避嫌。
珠香抬起小臉兒,泫然欲泣,眉梢的紅痣也跟著抖動。皇帝抬手用拇指揉搓著那顆紅痣,人也溫潤儒雅了許多。輕輕問,“這是硃砂點的?”心中想的卻是,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人。
珠香咬了下唇,閉著眼去親皇帝的嘴。就這樣凝香昭儀第二日從勤政殿出來的時候,帶著皇帝的旨意,從皇後宮中領走了飛鸞公主。
常琴匆匆進了勤政殿,還沒跪拜就聽見皇帝疲憊的聲音,“免了。剛八百裡加急,豫北侯人死在了陽明山的禦道上。”
常琴躬身站著,看著皇帝神色,“那可要修改監斬時間?認罪文書已經都辦好了。”
皇帝溫和一笑,“愛卿怎麼看?斬立決?”
常琴低著頭,謹慎的說“臣以為還是按照計劃推到春末最好。其一,國丈過世理應有三個月的追喪期不宜大動殺戒,其二年底陛下要攜皇後祭祖,那罪人畢竟是皇親。”
“春末”皇帝會意一笑,“就聽常卿的,只是一定要看好這個人,不然還會有王福海燕山府君之流前來壞事。”
“臣已經對刑部死牢進行嚴密防守,六王也時時查詢。”
“是啊,朕這個六弟對罪人的事最為上心,恨不得殺之而生啖其肉。真是不明白當初那人怎麼得罪他了。”皇帝說著竟調笑起來。
常琴明白,今日的對答算是答到皇帝心坎兒裡去了。他,並不想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