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凜冽冬日。在狹小的弄堂裡,幾盞黃色的臺燈顯得鮮豔璀璨,照亮了整個四周。
小良站在角落裡,看著周遭的學長學姐繼續著他們的畫稿。他四處觀望,全是些陌生的面容,即使曾經在啟墨的小路上遇到過,也只是擦肩而過,毫無印象。
“魏辰不在這裡面。”小良暗自說道,之前曾聽說魏辰是吳大西老師的學生,在他的培訓班上學習過,本以為今天可能會在此遇到他,可似乎沒有他的身影,大抵上是他沒參加寒假的培訓班。
“你是?”一聲粗狂的嗓音在小良耳邊響起,吳大西老師正巧看過角落的他,走了過來。身材高大,體型肥碩,一身上了年紀發福的模樣,樸素的國字臉,倒不像研究藝術的人,反倒像個菜市場裡賣豬肉的屠夫。
“你好,吳老師,我是杜痕推薦來的,我叫馬小良。”
吳大西楞了一會,才回憶起杜痕曾經和他提過寒假要推薦一個鬥畫社的高一學生來美術班上培訓的事情,“我想起來了,上次比賽畫牆畫的時候,你是鬥畫社的選手之一,是吧?”
吳大西提到的自然是上學期期末鬥畫社和水墨丹青畫社友誼賽比賽牆壁塗鴉的事情。
“是啊,吳老師記性真好。”
“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就把接下來的任務和你說一遍。每週一三五的晚上,6點到9點三個小時的訓練時間,一共三週。你的話,就從速寫小組開始學起。”說完,他指了指右手邊的一群學生,示意小良過去。在這群學生裡,儼然可以看到之前遇到的陳天昂、柯依娜的身影。
說完,小良拾起繪畫工具,準備融入到新的集體中。吳老師沒提起培訓班學費的事情,倒是杜痕曾和他講過吳大西老師三週時間的培訓課程,大約要繳2000元的學費,是個不小的數字,又要讓家境一般的父母破費了。小良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讓這筆錢白花。
速寫小組的隊伍大約8、9人,陳天昂依舊坐在正中央,安然不動地擺著固定的姿勢,供其他學生做模特,也有另外幾個學生以人物石膏像為模板,進行著臨摹練習。小良走到人物石膏像的前面,自己親手搭了一塊古樸紅木製成的立式畫板,在木板上擺好白皙的畫紙,靜靜地坐在板凳上,準備思考著作畫時,柯伊娜學姐就過來搭訕了。
“小學弟,沒想到你是鬥畫社的,繪畫實力肯定很好。”
“學姐,你過獎了。”
“不用謙虛,既然你是杜痕推薦來培訓班,必定有不凡的實力。杜痕和我同班,我對你們社團可是熟悉得很。對了,我聽說你們鬥畫社內部不是經常比賽嘛,現在比到什麼環節了。”
“已經選出前四名了。”小良聽見依娜學姐對鬥畫社的事情都瞭如指掌,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那看來你至少也是鬥畫社的前四名嘍,果然和我猜的沒錯,畫技超群的小學弟。”
依娜繼續對小良大加贊賞,這讓小良都不好意思了,推搡著雙手,餘光處瞥見坐在舞臺中央的陳天昂,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好似不屑又好似心事重重的樣子,視線立馬又轉到別處去了。
“咦——”小良呆呆地望著這位學長的背影,冷峻孤單的身形,平淡冷酷的表情。每當他聽到小良說起鬥畫社和杜痕的事情,眼前就會一亮,發散的目光在短瞬間會突然聚焦在小良身上,然而只是幾秒鐘的全神貫注,之後立刻又遊神於培訓班的世界之外。
“學姐,那位學長以前也是鬥畫社的社員嗎?”小良想起依娜學姐不經意間提到陳天昂曾在鬥畫社比賽過,對她問道。
“是啊,天昂這小子繪畫底子很不錯,他在鬥畫社的時候,實力也很靠前,就是不知道後來他怎麼退出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作為組長的我還沒和你交代我們速寫組的基本事宜呢……”
接下來的時間裡,依娜姐詳細地闡述了整個培訓班的執行流程,培訓班一共分為四個組,速寫組、水彩組、創意組,還有一個重點培養的不知道名字的組,依照組員繪畫水平和平時訓練的難度從低到高排列,他們所在的速寫組好比在食物鏈最底端的生物,只有不斷往上攀爬升級的道路,否則就是慘遭淘汰的命運。
“我們速寫組主要課程,你也看到了——”依娜邊說邊用手指了指陳天昂,“對著真人速寫,初學者可以先嘗試畫石膏像。”
小良又看了眼牆邊的石膏像,這幾個人物石膏比啟墨美術室裡的石膏像要複雜得多,臉部輪廓可謂是層次多樣、線條繁瑣,絕不是能簡單就能畫出來的,還有幾具全身石膏像坐落在牆角,臨摹一幅全身像多半也要花上2個小時的時間。
“我事先告訴你,你看到的這幾個猥瑣的學長,肯定會欺負你個新人,估計他們會提議你作為下次人物速寫的模特,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其實也就是一動不動坐在那裡,只要你把其他人的眼神都忽視過濾了。”
“不是吧,學姐……我還剛來這裡不久。我看,還是……”小良聽說要做模特,已經有些後怕了。